时泪之章:政治家与战争家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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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扰乱军心？！”
谢希曼站在不久前重整好的队伍中间，威严而愤怒地质问道。士兵们疏松地集群着，大都以各色的眼神看着年迈的国王，不敢作声。谢希曼的身边，百人队长正俯身行礼、蹲跪在原地，深深地埋下头。“……陛下恕罪！”
“为什么不彻查？！”谢希曼冲着他厉声喝道，仿佛是审判一个罪人一般，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场地上形成强烈的共鸣，更加剧了所有人天然的居下感。“……陛下、当时太混乱，整顿队伍都尚且困难、更何况……”
还尚未等到他说完，谢希曼以凌厉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顺从的人、猛地挥动长剑——被斩下的头颅掉落到地上、于翻滚的弹力中慢慢停了下来。剑刃上薄薄的一层血渍缓流着聚合起来、一点一滴地落在地面上。“所有人、胆敢再生谣言者，就地处决！”
年迈的国王，就像是一头矍铄的雄狮，无论是看着自己的狮群、亦或是周遭与之对峙的敌人，都显露出老道的凶狠和冷酷。
谢希曼的手已经完全麻木——他甚至已经能感到已经张裂的伤口、以及那里正在流动的粘稠液体，热热地有些温度，一丝丝地抽走了热量而冷却。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一切、专注于面前一切突如其来的不可控制。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指挥！”他将剑举过头顶、高高地扬起剑刃，直指穹顶。“所有现在在这里的士兵、一律统一听我命令！”
没有人表示同意，却也没有人表示反对。支队惶惶地看着谢希曼，仿佛是待宰的猎物。
“喂——这里——救命！”
早已不成形的军阵边缘，曼达一行人来到了那里面。“……陛下，首相被困在里面、现在正在**人作战，请您马上支援！”护卫快步跑到谢希曼面前、慌忙地说道。谢希曼看着他，快速地思考了一遍，旋即宣布道：“所有人、听我命令——第一：从现在开始，削除安东尼奥首相现任执政官的身份、剥夺其一切政权军权；第二：支队分批进入火场、逮捕安东尼奥首相及与其相关者。如果违抗，则宣布我的命令；仍然违抗，则就地处决！”
人群中站出一人：“陛下请三思。此前因为您负伤失感、执政官的任命法令由市民大会颁布，罢免亦需要这一程序；现在近卫军的调动由骑士长下令、需要骑士长本人……”
谢希曼来到他面前，睥睨着他，威慑之感仿佛要令他窒息——“你是什么人？”
“……”那人望了他一眼，心中莫名地涌现出惭愧感，不可名状。“……赞美诸神……鄙人任职百人队长（注：一个支队由两个百人队组成）、是支队长的副将……”
锋利的剑拔出剑鞘、发出和其剑刃同样的锋利之声。他再抬头时，剑稍已经直指他的头颅。“站起来。”
“……陛下……”
“站起来！”
百人队长缓缓站了起来，竭力克制住无力的双股：“……是！”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支队的队长——仅此一人！”
“……陛下！”
“执行我的命令、如果你知晓你的国家从何而来！”
谢希曼沧桑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凝重感，也因此而显得越发不可抗拒。
支队长凝视着谢希曼的双目，似乎能从那里看到未来的答案。“是！”
阁楼里的空气似乎要被不断窜上的热浪点燃。安东尼奥自觉地站到了莫奇前面，将剑举起、直指来者。琼尼步步紧逼，仍然是不变的诡谲笑容。“呵呵——执政官，我想你也许是过于高估了你自己……你的计划是失算了，至少，有那么一部分是这样的——或者说，那一部分正是对于我们合作的恍惚？无论如何，你的确是没有做好，也就只能劳烦我们来帮你完成了这项工作。”
“哼——从见面开始，你对有些东西穷追不舍，好像所有人都是如此了一般——事实上，似乎确是如此；不如说，对于我现在所持有的条件、你想怎么谈判？”
“哈哈哈哈、谈判……”琼尼发出放肆的笑声，尖锐又灵动；她向后昂起头、向下俯瞰安东尼奥。“政治吗、战争吗？——执、政、官，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谈判？”
“……红衣女人！”眼前这个异样得恐怖的人，正如此前曼达描述的那个在地下水系跟踪她的身影一模一样——不，甚至，还要更加地令人畏惧。莫奇从后面抓住安东尼奥的衣角，扯了扯他：“快走！”
“？”安东尼奥只是转过来、留给他一个示意安静的眼神。
“快走！”
“……”
“快走啊！”
“不用走了，再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死人，时间先后罢了。”琼尼傲慢地打断莫奇的低语，俨然将自己当作了他们对话中的角色。“真是令人动容……对于一个知道自己与他之间根本不同的人——你注定会活过今夜、而他注定会命丧今夜——这样的劝诫，是否很伪善呢？又或者说，你就是一个已经模糊了自己的伪·善·者？”
莫奇瞥了她一眼，仍然望着安东尼奥：“快走啊！”
“哈哈哈哈——何必呢？退路就在那里，你大可一走了之——至于是否还要回来，那便是无所谓的事——我既不会擅动你，也就无妨多留着他看几眼。”琼尼阴险地看着莫奇，露出贪婪的笑容，欲想餐食他一般。“让别人挡在你面前——这很刺痛你的自尊、不是吗？明明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却一定要做些什么一样，不是吗？”
“……”莫奇的表情很复杂，又像是故意地不去听她的言语、又像是竭力地捕捉了以后丢弃一般——像是一个在浑浊的溪水中抓取银鱼的渔猎者——疲于一次次的俯身而起。
“——何必呢？你不是早就这样想了吗？也许你以为他人总是不知道的——你颇以此窃喜、那种偏僻造就的令人莫名愉悦的优越感——不是你所赖以自我标榜的吗？从少时开始便是如此——一面明明不满于现实的如此、一面又陶醉于这种虐杀的快乐——因为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一个你能认识的人：平庸地生活在平庸之中，又怎能看到自己瘦小的身躯映出英雄的幻象呢？那自然便是了：非要找到剧痛、将它涂抹到身上，彰显自己的坚韧——似乎那样就被称作勇气似的，你自以为无人知晓吗、你不觉得那也很不洁、很自我慰藉吗？——就像你所谓的保护，你所谓的不泣——何尝不是虚假到饮鸩止渴呢？”
莫奇攥紧了拳头，“你看起来很厉害、似乎能看出些什么，”他慢慢走到了安东尼奥面前，正对着琼尼，“但是，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哈、哈、哈——那么索洛艾隆呢？他能听懂吗？”
“……！”
“少年人，或许你还并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穷凶极恶的恶人总是少的，真正多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好人——是的，自以为是的好人，他们造成的恶果远比任何人都多——总是无休止地行为、无休止地伤害，却一脸凛然的样子、又或者无辜，不然——天真无邪？你准备作何解释呢？对于那个同样也在你身边、却因为你而负伤的骑士长？为什么总是有人会出于莫名的原因、‘为你’而付出代价？为什么你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这不令你畏惧、不令你惶恐吗？”
“是啊，又怎么期待一双连谷物都无法挑起的肩膀去挑起人们的希望呢——那势必重于谷物、亦是重于人的——”
琼尼一步步径直朝着莫奇走来，伸出的手像是要抚摸他的面颊，苍白、修长而纤细的指头却又像是要刺破他的面颊。
“不想改变吗？哪怕是需要付出、哪怕是更进一步地体验早已体验过无数次的付出，为什么不呢？既然你能看见的，是这个自以为离开了那股势力、寻求着那些视他为失守之边缘之帮助的脱轨者，以和我们同等的距离体谅他的背叛——为什么不尝试着去看见更加广阔的土地、为什么不尝试着以同样的态度去对待你所未知的迷雾中的一切呢？”
与莫奇的距离仅有一步，目标就在眼前。她在莫奇面前站住，俯瞰着他，以一种并不同等的地位，亦是气场上的。她伸出自己的手，主动地去靠近缓慢后退的他，不安而攒动的鸟脖颈上不断束紧的绳索。
黑暗中的光芒被光滑的镜面反射，呈出晶亮的白条，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挥去。琼尼很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剑，退后几步，冷冰冰的笑容赠予冲刺而来的安东尼奥。随着他的位置即将突破与自己的安全距离，琼尼将右手的五指勾起、以同样不可察觉的速度给予了安东尼奥顽力的一击。
细碎的撕裂感。安东尼奥退到了莫奇面前，低头察看那条猩红中渗着黑色丝缕的伤口，就像她那条也宛如伤口的红唇。她站在那里，青筋暴突的手背上尽是充血的肿胀红色，机械的形状表现了她强韧的骨质。她轻蔑地笑笑，瞬间突进到了他面前、在安东尼奥的眼中留下她瞳孔中燃烧着的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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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扰乱军心？！”
谢希曼站在不久前重整好的队伍中间，威严而愤怒地质问道。士兵们疏松地集群着，大都以各色的眼神看着年迈的国王，不敢作声。谢希曼的身边，百人队长正俯身行礼、蹲跪在原地，深深地埋下头。“……陛下恕罪！”
“为什么不彻查？！”谢希曼冲着他厉声喝道，仿佛是审判一个罪人一般，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场地上形成强烈的共鸣，更加剧了所有人天然的居下感。“……陛下、当时太混乱，整顿队伍都尚且困难、更何况……”
还尚未等到他说完，谢希曼以凌厉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顺从的人、猛地挥动长剑——被斩下的头颅掉落到地上、于翻滚的弹力中慢慢停了下来。剑刃上薄薄的一层血渍缓流着聚合起来、一点一滴地落在地面上。“所有人、胆敢再生谣言者，就地处决！”
年迈的国王，就像是一头矍铄的雄狮，无论是看着自己的狮群、亦或是周遭与之对峙的敌人，都显露出老道的凶狠和冷酷。
谢希曼的手已经完全麻木——他甚至已经能感到已经张裂的伤口、以及那里正在流动的粘稠液体，热热地有些温度，一丝丝地抽走了热量而冷却。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一切、专注于面前一切突如其来的不可控制。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指挥！”他将剑举过头顶、高高地扬起剑刃，直指穹顶。“所有现在在这里的士兵、一律统一听我命令！”
没有人表示同意，却也没有人表示反对。支队惶惶地看着谢希曼，仿佛是待宰的猎物。
“喂——这里——救命！”
早已不成形的军阵边缘，曼达一行人来到了那里面。“……陛下，首相被困在里面、现在正在**人作战，请您马上支援！”护卫快步跑到谢希曼面前、慌忙地说道。谢希曼看着他，快速地思考了一遍，旋即宣布道：“所有人、听我命令——第一：从现在开始，削除安东尼奥首相现任执政官的身份、剥夺其一切政权军权；第二：支队分批进入火场、逮捕安东尼奥首相及与其相关者。如果违抗，则宣布我的命令；仍然违抗，则就地处决！”
人群中站出一人：“陛下请三思。此前因为您负伤失感、执政官的任命法令由市民大会颁布，罢免亦需要这一程序；现在近卫军的调动由骑士长下令、需要骑士长本人……”
谢希曼来到他面前，睥睨着他，威慑之感仿佛要令他窒息——“你是什么人？”
“……”那人望了他一眼，心中莫名地涌现出惭愧感，不可名状。“……赞美诸神……鄙人任职百人队长（注：一个支队由两个百人队组成）、是支队长的副将……”
锋利的剑拔出剑鞘、发出和其剑刃同样的锋利之声。他再抬头时，剑稍已经直指他的头颅。“站起来。”
“……陛下……”
“站起来！”
百人队长缓缓站了起来，竭力克制住无力的双股：“……是！”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支队的队长——仅此一人！”
“……陛下！”
“执行我的命令、如果你知晓你的国家从何而来！”
谢希曼沧桑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凝重感，也因此而显得越发不可抗拒。
支队长凝视着谢希曼的双目，似乎能从那里看到未来的答案。“是！”
阁楼里的空气似乎要被不断窜上的热浪点燃。安东尼奥自觉地站到了莫奇前面，将剑举起、直指来者。琼尼步步紧逼，仍然是不变的诡谲笑容。“呵呵——执政官，我想你也许是过于高估了你自己……你的计划是失算了，至少，有那么一部分是这样的——或者说，那一部分正是对于我们合作的恍惚？无论如何，你的确是没有做好，也就只能劳烦我们来帮你完成了这项工作。”
“哼——从见面开始，你对有些东西穷追不舍，好像所有人都是如此了一般——事实上，似乎确是如此；不如说，对于我现在所持有的条件、你想怎么谈判？”
“哈哈哈哈、谈判……”琼尼发出放肆的笑声，尖锐又灵动；她向后昂起头、向下俯瞰安东尼奥。“政治吗、战争吗？——执、政、官，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谈判？”
“……红衣女人！”眼前这个异样得恐怖的人，正如此前曼达描述的那个在地下水系跟踪她的身影一模一样——不，甚至，还要更加地令人畏惧。莫奇从后面抓住安东尼奥的衣角，扯了扯他：“快走！”
“？”安东尼奥只是转过来、留给他一个示意安静的眼神。
“快走！”
“……”
“快走啊！”
“不用走了，再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死人，时间先后罢了。”琼尼傲慢地打断莫奇的低语，俨然将自己当作了他们对话中的角色。“真是令人动容……对于一个知道自己与他之间根本不同的人——你注定会活过今夜、而他注定会命丧今夜——这样的劝诫，是否很伪善呢？又或者说，你就是一个已经模糊了自己的伪·善·者？”
莫奇瞥了她一眼，仍然望着安东尼奥：“快走啊！”
“哈哈哈哈——何必呢？退路就在那里，你大可一走了之——至于是否还要回来，那便是无所谓的事——我既不会擅动你，也就无妨多留着他看几眼。”琼尼阴险地看着莫奇，露出贪婪的笑容，欲想餐食他一般。“让别人挡在你面前——这很刺痛你的自尊、不是吗？明明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却一定要做些什么一样，不是吗？”
“……”莫奇的表情很复杂，又像是故意地不去听她的言语、又像是竭力地捕捉了以后丢弃一般——像是一个在浑浊的溪水中抓取银鱼的渔猎者——疲于一次次的俯身而起。
“——何必呢？你不是早就这样想了吗？也许你以为他人总是不知道的——你颇以此窃喜、那种偏僻造就的令人莫名愉悦的优越感——不是你所赖以自我标榜的吗？从少时开始便是如此——一面明明不满于现实的如此、一面又陶醉于这种虐杀的快乐——因为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一个你能认识的人：平庸地生活在平庸之中，又怎能看到自己瘦小的身躯映出英雄的幻象呢？那自然便是了：非要找到剧痛、将它涂抹到身上，彰显自己的坚韧——似乎那样就被称作勇气似的，你自以为无人知晓吗、你不觉得那也很不洁、很自我慰藉吗？——就像你所谓的保护，你所谓的不泣——何尝不是虚假到饮鸩止渴呢？”
莫奇攥紧了拳头，“你看起来很厉害、似乎能看出些什么，”他慢慢走到了安东尼奥面前，正对着琼尼，“但是，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哈、哈、哈——那么索洛艾隆呢？他能听懂吗？”
“……！”
“少年人，或许你还并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穷凶极恶的恶人总是少的，真正多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好人——是的，自以为是的好人，他们造成的恶果远比任何人都多——总是无休止地行为、无休止地伤害，却一脸凛然的样子、又或者无辜，不然——天真无邪？你准备作何解释呢？对于那个同样也在你身边、却因为你而负伤的骑士长？为什么总是有人会出于莫名的原因、‘为你’而付出代价？为什么你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这不令你畏惧、不令你惶恐吗？”
“是啊，又怎么期待一双连谷物都无法挑起的肩膀去挑起人们的希望呢——那势必重于谷物、亦是重于人的——”
琼尼一步步径直朝着莫奇走来，伸出的手像是要抚摸他的面颊，苍白、修长而纤细的指头却又像是要刺破他的面颊。
“不想改变吗？哪怕是需要付出、哪怕是更进一步地体验早已体验过无数次的付出，为什么不呢？既然你能看见的，是这个自以为离开了那股势力、寻求着那些视他为失守之边缘之帮助的脱轨者，以和我们同等的距离体谅他的背叛——为什么不尝试着去看见更加广阔的土地、为什么不尝试着以同样的态度去对待你所未知的迷雾中的一切呢？”
与莫奇的距离仅有一步，目标就在眼前。她在莫奇面前站住，俯瞰着他，以一种并不同等的地位，亦是气场上的。她伸出自己的手，主动地去靠近缓慢后退的他，不安而攒动的鸟脖颈上不断束紧的绳索。
黑暗中的光芒被光滑的镜面反射，呈出晶亮的白条，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挥去。琼尼很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剑，退后几步，冷冰冰的笑容赠予冲刺而来的安东尼奥。随着他的位置即将突破与自己的安全距离，琼尼将右手的五指勾起、以同样不可察觉的速度给予了安东尼奥顽力的一击。
细碎的撕裂感。安东尼奥退到了莫奇面前，低头察看那条猩红中渗着黑色丝缕的伤口，就像她那条也宛如伤口的红唇。她站在那里，青筋暴突的手背上尽是充血的肿胀红色，机械的形状表现了她强韧的骨质。她轻蔑地笑笑，瞬间突进到了他面前、在安东尼奥的眼中留下她瞳孔中燃烧着的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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