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之章·圣剑的守护者与命运的勇士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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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哈、哈、哈……”
莫奇大口地喘着气，伸手擦了擦额头，却并没有一点水渍。手中的火把已经熄灭了，上面有些许水滴。他发觉自己站在一个新通道的尽头，两壁上古老而神秘的绘纹一直延伸到远方，那些等距的基柱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将这里映照得通明。地面光滑如拭，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仿佛刚刚出现在世界上一般，墙体上苔藓的青绿色却诉说着这里的古老。莫奇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那些植物，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达到全身，他受惊一般向后退了几步，指尖并无异样。
“嗯……”
索洛艾隆从水池中走出，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剑，剑体上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痕。“该死……”他收起剑来到莫奇身边，“艾隆……”莫奇害怕地指着墙上的那些植物。“没事，不会感染的。”说着，索洛艾隆也伸手去触摸，从根部扯下一截细细的藤蔓，“看来是真的，这些植物已经被完全驯化了。”
“什么真的……”莫奇疑惑不解，“我们为什么……”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告诉你了。”索洛艾隆摸摸莫奇的头，说道：“刚才在河道下面的是弱水，既没有质量也不会浸湿任何东西，是被用作封印这里的。”
“这里，封印……？”
“对。这里是地牢的偏殿——不，并不完全对，地牢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这里应该被称作阿波罗的守护殿才对。正门就在王宫宫殿的正下方，入口有重兵把守，一直说是关押******和战争家的，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是谎言。”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到偏殿来、偷偷摸摸地潜入皇宫？”
“因为这里早就不允许人来了。”索洛艾隆凝视着前方，虽然无比明亮，但是能唤起人的细思恐极，源于一种无法言说的神圣感。“老师和阿琉恩斯来过，就是从正门进入的——虽然此前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先王让老师要永远地保守这个秘密，而历代塞坦利亚的王都是这样说的，恐怕只有最早的那个王才知道这里面的一切……”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后来的人们？”
“因为他再也没有出来过。”
莫奇吓得闭上了嘴巴。
“……老师和阿琉恩斯也不是安然无恙地离开的；老师的手腕和虎口被撕裂出了巨大的伤口，应该是握住剑的时候被震的，阿琉恩斯就……”
“阿琉恩斯怎么了？”莫奇焦急地问道。
“……他浑身负了几十处重伤，有烧伤、有剑伤，还有一些窟窿，血肉模糊，插着断裂的木条和其它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一些人看到过后直接吓晕过去了；至于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的人，本来有一百来个，一个都没有了……”
“阿琉恩斯……”
“老师说，他们遭到了怪物的袭击：那个怪物浑身燃烧着烈焰，力大无比，光是看见就酷热逼人，靠近时仿佛要被烧成灰烬……但是他并没有全程参与战斗，而是被撞击到了外殿，昏厥了过去，也因此没有进一步看清怪物的模样，只知道醒来的时候阿琉恩斯负重伤躺在外殿的中央，就带着他回到了地上。”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去？”
“圣剑辉耀，他们要去取得那把剑。一个月前，阿琉恩斯乘船去了伯罗奔尼撒寻找马可·波罗先知问询关于命运之子的事，去到的时候却听说先知已经过世了，他们只在高阁的经楼里找到先知的手迹，从上面得知了许多关于森林和城邦的秘密，其中就含有永远地打败森林的办法：那就是寻找到命运之子，让他持拿着辉耀重新开辟神谕帝国时期修建的环绕神降之海的大道，用辉耀重新唤起人们的信仰、让他们团结起来在命运之子的带领下共同与森林作战，将森林赶回北方的斯拉夫。”
“等等，你是说，我……”莫奇向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望着索洛艾隆。
“我没有说你就是，我只是说有可能。我和你进去以后，既可能成功，也可能葬身此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是，这里仍然存在着一些更大的可能——你的确有嫌疑。”
“……为什么？”
“你说你自己是陆地流民的弃婴、漂荡到塞坦利亚的港口被汉克家收留，但事实上这只是大家的流言，你真正的来历没有人清楚；而且，那时森林散布出瘟疫，陆地的流民几乎都染有疫病，可是你身上并没有这种疫病，那么你的父母也就不该有疫病，他们也就不该轻易地死去，可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到塞坦利亚寻找孩子？亚平宁的王国是人类为数不多的几个最后净土之一，他们没有理由不知晓。另外，假如你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就不该是从远海漂来的、而是半岛上的居民沿岸抛弃的婴儿，可是半岛上也没有住户抛弃婴儿。更何况，初生的婴儿需要哺乳和襁褓，而你起码有一段时间应该是水米未进的，你被发现时也是赤身裸体的。这一切都解释不通、有悖常理，所以我说你有嫌疑。”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
“阿琉恩斯一直在寻找关于你身世的线索，那是汉克家的委托。”
“又是他……”莫奇垂下头。
“听着，我仍然要说，你只是有嫌疑，只、是、有嫌疑，仅此而已。进去以后生死未卜，我什么也不能保证。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离开，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告诉老师和阿琉恩斯，感谢他们、索洛艾隆一生无憾。”
“等等，艾隆——”莫奇突然打断了索洛艾隆，“我没有说不愿意。如果，如果是阿琉恩斯的话，还有大家，我不会退缩的。只是、只是，”莫奇犹豫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的话，你还会不会这样敦促他、诱导他跟着你一起来？”
索洛艾隆笑笑，答道：“假如你口中的曼达是阿琉恩斯，你会不会像我一样？”
“……果然，你只是不需要考虑别人吗……”
“无私总是困难的，每个人都不能向所有人承诺，但是他可以向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承诺。”
“艾隆，我也有一个请求——这是我最后的话了，”莫奇抬头望着索洛艾隆的脸，“假如、我们真的成功了——不对，是你活着出去了、而我没有，你要帮我带话。”
“……你说。”索洛艾隆感觉心被揪了一下。
“……告诉曼达和阿尔法爷爷，我还没有还清他们给我的一切、我有负他们；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假如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一直都和他们一起，哪怕永远都……”莫奇的声音变得微弱、断断续续，“哪怕……永远都……找不到……爸爸……妈妈……呜……”
索洛艾隆蹲下来抱住莫奇，之后伸出小指，“拉勾。”“嗯？”“这是你最后一次哭了。”“……嗯、嗯……好。”
莫奇平复了情绪，依偎在索洛艾隆身后朝着前方进发。
王宫的上空，新月一轮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光芒，将那些穹顶式的建筑顶部映得晶亮，阁楼的圆柱、尖塔的塔尖、远处连亘的城墙的垛，乍一看似乎是沉浸在了海水中，被云的遮挡造成的明暗宛如波浪在抚摸水面。谢希曼在燥热中苏醒了过来，裂口的疼痛已经完全变成麻木了，他也似乎失去了活动手腕的气力，任由它包扎在绷带里低垂着。他被无尽的情绪侵扰着，无法再入睡，伤口的炎症带来的体温升高也在模糊他的神志、驱使他向凉台走去，那里凉爽的空气似乎可以冷却一切，不仅仅是身体、而且是精神。他俯在台上，眺望着远方那些令人心安又令人不安的光景，一种珍惜而又错失的感觉不断地涌上他的心头、集聚成为云雾般的焦虑。
他想起了那时的恐惧，那种面对至上的暴力无能为力的渺小和无助，就如同当年面对森林的灾难时的不堪：亲眼看着人们化为一棵棵古木却只能不断地逃往、踩在尸骸铺就的道路上行进。他同样也憎恨着懦弱，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不能自已，不能自已地想要去保护余下的人不再经受这种炼狱般的折磨：去欺骗、英雄般地。
然而已经无法再逃避了，在阿琉恩斯倒下、如此直观地就躺在那里时的平凡和震撼席卷而来时，不仅仅是多年希望的幻灭、更是为人再一次对自我的清晰认识——原来人只是这般。抗争、不抗争，最终都会迎来死亡，只是有的人选择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有的人选择壮烈而厚重地死去，就像是打碎了梦境、双脚实在地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夜晚漆黑，黎明却一定会到来、很快将要到来，让这个城邦重新回到白昼中、每一天都是如此。年迈的国王沧桑的双眼饱览那些时间和空间的流动，有所触动，深埋在他厚土一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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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奇大口地喘着气，伸手擦了擦额头，却并没有一点水渍。手中的火把已经熄灭了，上面有些许水滴。他发觉自己站在一个新通道的尽头，两壁上古老而神秘的绘纹一直延伸到远方，那些等距的基柱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将这里映照得通明。地面光滑如拭，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仿佛刚刚出现在世界上一般，墙体上苔藓的青绿色却诉说着这里的古老。莫奇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那些植物，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达到全身，他受惊一般向后退了几步，指尖并无异样。
“嗯……”
索洛艾隆从水池中走出，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剑，剑体上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痕。“该死……”他收起剑来到莫奇身边，“艾隆……”莫奇害怕地指着墙上的那些植物。“没事，不会感染的。”说着，索洛艾隆也伸手去触摸，从根部扯下一截细细的藤蔓，“看来是真的，这些植物已经被完全驯化了。”
“什么真的……”莫奇疑惑不解，“我们为什么……”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告诉你了。”索洛艾隆摸摸莫奇的头，说道：“刚才在河道下面的是弱水，既没有质量也不会浸湿任何东西，是被用作封印这里的。”
“这里，封印……？”
“对。这里是地牢的偏殿——不，并不完全对，地牢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这里应该被称作阿波罗的守护殿才对。正门就在王宫宫殿的正下方，入口有重兵把守，一直说是关押******和战争家的，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是谎言。”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到偏殿来、偷偷摸摸地潜入皇宫？”
“因为这里早就不允许人来了。”索洛艾隆凝视着前方，虽然无比明亮，但是能唤起人的细思恐极，源于一种无法言说的神圣感。“老师和阿琉恩斯来过，就是从正门进入的——虽然此前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先王让老师要永远地保守这个秘密，而历代塞坦利亚的王都是这样说的，恐怕只有最早的那个王才知道这里面的一切……”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后来的人们？”
“因为他再也没有出来过。”
莫奇吓得闭上了嘴巴。
“……老师和阿琉恩斯也不是安然无恙地离开的；老师的手腕和虎口被撕裂出了巨大的伤口，应该是握住剑的时候被震的，阿琉恩斯就……”
“阿琉恩斯怎么了？”莫奇焦急地问道。
“……他浑身负了几十处重伤，有烧伤、有剑伤，还有一些窟窿，血肉模糊，插着断裂的木条和其它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一些人看到过后直接吓晕过去了；至于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的人，本来有一百来个，一个都没有了……”
“阿琉恩斯……”
“老师说，他们遭到了怪物的袭击：那个怪物浑身燃烧着烈焰，力大无比，光是看见就酷热逼人，靠近时仿佛要被烧成灰烬……但是他并没有全程参与战斗，而是被撞击到了外殿，昏厥了过去，也因此没有进一步看清怪物的模样，只知道醒来的时候阿琉恩斯负重伤躺在外殿的中央，就带着他回到了地上。”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去？”
“圣剑辉耀，他们要去取得那把剑。一个月前，阿琉恩斯乘船去了伯罗奔尼撒寻找马可·波罗先知问询关于命运之子的事，去到的时候却听说先知已经过世了，他们只在高阁的经楼里找到先知的手迹，从上面得知了许多关于森林和城邦的秘密，其中就含有永远地打败森林的办法：那就是寻找到命运之子，让他持拿着辉耀重新开辟神谕帝国时期修建的环绕神降之海的大道，用辉耀重新唤起人们的信仰、让他们团结起来在命运之子的带领下共同与森林作战，将森林赶回北方的斯拉夫。”
“等等，你是说，我……”莫奇向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望着索洛艾隆。
“我没有说你就是，我只是说有可能。我和你进去以后，既可能成功，也可能葬身此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是，这里仍然存在着一些更大的可能——你的确有嫌疑。”
“……为什么？”
“你说你自己是陆地流民的弃婴、漂荡到塞坦利亚的港口被汉克家收留，但事实上这只是大家的流言，你真正的来历没有人清楚；而且，那时森林散布出瘟疫，陆地的流民几乎都染有疫病，可是你身上并没有这种疫病，那么你的父母也就不该有疫病，他们也就不该轻易地死去，可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到塞坦利亚寻找孩子？亚平宁的王国是人类为数不多的几个最后净土之一，他们没有理由不知晓。另外，假如你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就不该是从远海漂来的、而是半岛上的居民沿岸抛弃的婴儿，可是半岛上也没有住户抛弃婴儿。更何况，初生的婴儿需要哺乳和襁褓，而你起码有一段时间应该是水米未进的，你被发现时也是赤身裸体的。这一切都解释不通、有悖常理，所以我说你有嫌疑。”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
“阿琉恩斯一直在寻找关于你身世的线索，那是汉克家的委托。”
“又是他……”莫奇垂下头。
“听着，我仍然要说，你只是有嫌疑，只、是、有嫌疑，仅此而已。进去以后生死未卜，我什么也不能保证。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离开，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告诉老师和阿琉恩斯，感谢他们、索洛艾隆一生无憾。”
“等等，艾隆——”莫奇突然打断了索洛艾隆，“我没有说不愿意。如果，如果是阿琉恩斯的话，还有大家，我不会退缩的。只是、只是，”莫奇犹豫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的话，你还会不会这样敦促他、诱导他跟着你一起来？”
索洛艾隆笑笑，答道：“假如你口中的曼达是阿琉恩斯，你会不会像我一样？”
“……果然，你只是不需要考虑别人吗……”
“无私总是困难的，每个人都不能向所有人承诺，但是他可以向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承诺。”
“艾隆，我也有一个请求——这是我最后的话了，”莫奇抬头望着索洛艾隆的脸，“假如、我们真的成功了——不对，是你活着出去了、而我没有，你要帮我带话。”
“……你说。”索洛艾隆感觉心被揪了一下。
“……告诉曼达和阿尔法爷爷，我还没有还清他们给我的一切、我有负他们；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假如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一直都和他们一起，哪怕永远都……”莫奇的声音变得微弱、断断续续，“哪怕……永远都……找不到……爸爸……妈妈……呜……”
索洛艾隆蹲下来抱住莫奇，之后伸出小指，“拉勾。”“嗯？”“这是你最后一次哭了。”“……嗯、嗯……好。”
莫奇平复了情绪，依偎在索洛艾隆身后朝着前方进发。
王宫的上空，新月一轮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光芒，将那些穹顶式的建筑顶部映得晶亮，阁楼的圆柱、尖塔的塔尖、远处连亘的城墙的垛，乍一看似乎是沉浸在了海水中，被云的遮挡造成的明暗宛如波浪在抚摸水面。谢希曼在燥热中苏醒了过来，裂口的疼痛已经完全变成麻木了，他也似乎失去了活动手腕的气力，任由它包扎在绷带里低垂着。他被无尽的情绪侵扰着，无法再入睡，伤口的炎症带来的体温升高也在模糊他的神志、驱使他向凉台走去，那里凉爽的空气似乎可以冷却一切，不仅仅是身体、而且是精神。他俯在台上，眺望着远方那些令人心安又令人不安的光景，一种珍惜而又错失的感觉不断地涌上他的心头、集聚成为云雾般的焦虑。
他想起了那时的恐惧，那种面对至上的暴力无能为力的渺小和无助，就如同当年面对森林的灾难时的不堪：亲眼看着人们化为一棵棵古木却只能不断地逃往、踩在尸骸铺就的道路上行进。他同样也憎恨着懦弱，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不能自已，不能自已地想要去保护余下的人不再经受这种炼狱般的折磨：去欺骗、英雄般地。
然而已经无法再逃避了，在阿琉恩斯倒下、如此直观地就躺在那里时的平凡和震撼席卷而来时，不仅仅是多年希望的幻灭、更是为人再一次对自我的清晰认识——原来人只是这般。抗争、不抗争，最终都会迎来死亡，只是有的人选择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有的人选择壮烈而厚重地死去，就像是打碎了梦境、双脚实在地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夜晚漆黑，黎明却一定会到来、很快将要到来，让这个城邦重新回到白昼中、每一天都是如此。年迈的国王沧桑的双眼饱览那些时间和空间的流动，有所触动，深埋在他厚土一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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