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回 间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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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西五所最西边的那间院子，因为出入较远，又地处偏僻，所以居住阿哥所的天之骄子们很少有人选择住在这第五所。因而三进三出的院落便成为的喜欢宁静独处的十二阿哥胤祹一个人的世界。当轩儿走进五所的院门时，寂静无声的院子里见不到一个伺候的下人，固然这和十二阿哥淡泊的性格有关，却也从另一个层面看得出，他并不是一个甚得康熙帝宠爱的儿子。
此情此景，轩儿忍不住叹了一声，即使是只住着一墙之隔的手足兄弟，也不见有人过来探望，果然，这紫禁城里是亲情最淡漠的地方啊。轩儿摇了摇头，提着一只朱漆食盒，悄然走了进去。穿过两道院落，找了每个房间，好不容易才在最内的书房看到了他的影子。透过半敞的窗子，她看到十二阿哥静静地坐在案几前，头也不抬地写着什么。
“十二阿哥”，轩儿好奇地轻叩门扉，可是，他全然不理会，依旧埋头写着。轩儿自顾自地推开了门，勉强挤出笑容，边将食盒放在茶桌上取出里面的糕点，边说道，“想来十二阿哥这几天一定没什么胃口，我托御茶膳房的师傅做了几样十二阿哥平时爱吃的小点心，十二阿哥不妨尝一尝”，说着，她拈起一块核桃仁酥酪看向他，然而，他好似根本没有听进去。
轩儿奇怪地走了过去，近旁一瞧，原来十二阿哥一直在默写《地藏经》，案角上已经罗列了厚厚的一叠经文，粗略一数也有几百遍了。再抬眼去瞧十二阿哥的脸色，憔悴得早于不复之前的清爽利落，微微冒出的胡茬更是衬得整个人仿佛立刻苍老了十几岁。
“十二阿哥，你别这样”，轩儿的眼眶湿润了，她低下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苏嬷嬷的棺椁明日就会送出紫禁城，伴于孝庄文皇后的身旁。这也算是了却了她最后的一桩心愿了。”
十二阿哥仍就没有理她，只是写字的速度更快了。轩儿实在看不下去，索性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大声道，“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好好活下去。十二阿哥，拜托你振作起来吧，苏嬷嬷看到你这样，她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十二阿哥沉默了，他紧紧地盯着纸上的字，不一会儿，几滴泪坠了下来，洇花了墨汁，他哽咽道，“正是如此，我才要抄写九百九十九遍《地藏经》为嬷嬷超度。（. ）皇阿玛不允许我去送灵，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送她老人家了。”
“这几日来，你一直都在抄写经文吗？”轩儿将笔还给他，转身走到案角，边为他研磨，边看着他继续写字。
“嗯”，十二阿哥疲惫地应了一声，“除了这个，我也不知还能为嬷嬷做什么。”
闻言，轩儿愣了片刻，然后走回茶桌处搬来一只圆凳在他对面坐下，陪着他一同抄写经文。十二阿哥见她如此，感激地点了点头，重新执笔起来。只是，轩儿的书法并没有受过专门的练习，落在纸上歪七扭八，就像三四岁稚童写的字。
十二阿哥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见她的字如此幼稚，不禁微微笑了笑。
轩儿故意撅嘴道，“怎么啦？嫌弃我的字太丑吗？”
“没有啊”，十二阿哥以为她生气了，立刻稍显紧张，认真道，“轩儿姑娘的字很特别，颇有自己的风格。”
“是吗？”轩儿斜了眼睛看他，“十二阿哥做人真不老实。不好看就说不好看，干吗要说违心话呢？况且我脸皮厚，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
哪里会有姑娘家说自己脸皮厚的？十二阿哥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地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忙尴尬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十二阿哥”，轩儿见他笑了，心里也稍稍有些安心，“别忘了，苏嬷嬷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从今以后，我会替嬷嬷守护着你。如果十二阿哥有任何的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熬过去。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答应我，好吗？”
十二阿哥发愣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沉吟了许久才道，“轩儿姑娘，你……你好像……”
“怎么啦？”见他这么奇怪地盯着自己，轩儿急忙问道。
十二阿哥的目光微微黯然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你刚刚的举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也像你这样，无私地愿意陪着别人走出痛苦，只是可惜，她的结果……”，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好想对他说“我就是那个人”，可是轩儿最后还是忍住了，难道要让他陪着自己一起活在谎言中吗？答应了苏嬷嬷要保护他，那么，还是让他尽可能地远离这些烦扰吧！
“十二阿哥，若是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那个人，轩儿诚心地希望能成为十二阿哥的知己。”
“你已经是我的知己了。”
两个人对望着彼此，相视而笑，彼此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贴近过。
“我还以为十二哥会一个人在这儿伤心难过呢！急急忙忙地赶来安慰，原来有人比我们还惦记着十二哥，早早就来看望了”，忽然，一个少年从窗口探进头来。
轩儿和十二阿哥闻声看向窗口，不知什么时候十三阿哥竟然站在了那里，更让轩儿惊愕的是，四阿哥胤禛也跟在了他的身后，正用一种阴郁的目光盯着她。
乾西五所最西边的那间院子，因为出入较远，又地处偏僻，所以居住阿哥所的天之骄子们很少有人选择住在这第五所。因而三进三出的院落便成为的喜欢宁静独处的十二阿哥胤祹一个人的世界。当轩儿走进五所的院门时，寂静无声的院子里见不到一个伺候的下人，固然这和十二阿哥淡泊的性格有关，却也从另一个层面看得出，他并不是一个甚得康熙帝宠爱的儿子。
此情此景，轩儿忍不住叹了一声，即使是只住着一墙之隔的手足兄弟，也不见有人过来探望，果然，这紫禁城里是亲情最淡漠的地方啊。轩儿摇了摇头，提着一只朱漆食盒，悄然走了进去。穿过两道院落，找了每个房间，好不容易才在最内的书房看到了他的影子。透过半敞的窗子，她看到十二阿哥静静地坐在案几前，头也不抬地写着什么。
“十二阿哥”，轩儿好奇地轻叩门扉，可是，他全然不理会，依旧埋头写着。轩儿自顾自地推开了门，勉强挤出笑容，边将食盒放在茶桌上取出里面的糕点，边说道，“想来十二阿哥这几天一定没什么胃口，我托御茶膳房的师傅做了几样十二阿哥平时爱吃的小点心，十二阿哥不妨尝一尝”，说着，她拈起一块核桃仁酥酪看向他，然而，他好似根本没有听进去。
轩儿奇怪地走了过去，近旁一瞧，原来十二阿哥一直在默写《地藏经》，案角上已经罗列了厚厚的一叠经文，粗略一数也有几百遍了。再抬眼去瞧十二阿哥的脸色，憔悴得早于不复之前的清爽利落，微微冒出的胡茬更是衬得整个人仿佛立刻苍老了十几岁。
“十二阿哥，你别这样”，轩儿的眼眶湿润了，她低下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苏嬷嬷的棺椁明日就会送出紫禁城，伴于孝庄文皇后的身旁。这也算是了却了她最后的一桩心愿了。”
十二阿哥仍就没有理她，只是写字的速度更快了。轩儿实在看不下去，索性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大声道，“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好好活下去。十二阿哥，拜托你振作起来吧，苏嬷嬷看到你这样，她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十二阿哥沉默了，他紧紧地盯着纸上的字，不一会儿，几滴泪坠了下来，洇花了墨汁，他哽咽道，“正是如此，我才要抄写九百九十九遍《地藏经》为嬷嬷超度。（. ）皇阿玛不允许我去送灵，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送她老人家了。”
“这几日来，你一直都在抄写经文吗？”轩儿将笔还给他，转身走到案角，边为他研磨，边看着他继续写字。
“嗯”，十二阿哥疲惫地应了一声，“除了这个，我也不知还能为嬷嬷做什么。”
闻言，轩儿愣了片刻，然后走回茶桌处搬来一只圆凳在他对面坐下，陪着他一同抄写经文。十二阿哥见她如此，感激地点了点头，重新执笔起来。只是，轩儿的书法并没有受过专门的练习，落在纸上歪七扭八，就像三四岁稚童写的字。
十二阿哥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见她的字如此幼稚，不禁微微笑了笑。
轩儿故意撅嘴道，“怎么啦？嫌弃我的字太丑吗？”
“没有啊”，十二阿哥以为她生气了，立刻稍显紧张，认真道，“轩儿姑娘的字很特别，颇有自己的风格。”
“是吗？”轩儿斜了眼睛看他，“十二阿哥做人真不老实。不好看就说不好看，干吗要说违心话呢？况且我脸皮厚，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
哪里会有姑娘家说自己脸皮厚的？十二阿哥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地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忙尴尬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十二阿哥”，轩儿见他笑了，心里也稍稍有些安心，“别忘了，苏嬷嬷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从今以后，我会替嬷嬷守护着你。如果十二阿哥有任何的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熬过去。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答应我，好吗？”
十二阿哥发愣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沉吟了许久才道，“轩儿姑娘，你……你好像……”
“怎么啦？”见他这么奇怪地盯着自己，轩儿急忙问道。
十二阿哥的目光微微黯然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你刚刚的举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也像你这样，无私地愿意陪着别人走出痛苦，只是可惜，她的结果……”，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好想对他说“我就是那个人”，可是轩儿最后还是忍住了，难道要让他陪着自己一起活在谎言中吗？答应了苏嬷嬷要保护他，那么，还是让他尽可能地远离这些烦扰吧！
“十二阿哥，若是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那个人，轩儿诚心地希望能成为十二阿哥的知己。”
“你已经是我的知己了。”
两个人对望着彼此，相视而笑，彼此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贴近过。
“我还以为十二哥会一个人在这儿伤心难过呢！急急忙忙地赶来安慰，原来有人比我们还惦记着十二哥，早早就来看望了”，忽然，一个少年从窗口探进头来。
轩儿和十二阿哥闻声看向窗口，不知什么时候十三阿哥竟然站在了那里，更让轩儿惊愕的是，四阿哥胤禛也跟在了他的身后，正用一种阴郁的目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