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回 惊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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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畅春园内，远没有白日里的优美风光，反而透着几分阴森的恐怖，奇形怪状的古石在月光的衬托下，仿佛一头头张牙五爪的恶兽，狰狞地怒视着轩儿，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轩儿忐忑地从假山中走过，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明明已经入春，可是，她还是抖得厉害，全身血液如同被沁凉如水的深夜所冻结住，连她走起路来，脚步都是格外地僵硬。
好不容易走到澹宁居的宫门外，轩儿竟然有一种虚脱般地无力感，仿佛这段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站在宫门下，她疲惫地依在冰冷的院墙上，偷偷地向里瞟了一眼。肃穆庄严的澹宁居里只有几盏孤灯静静地燃烧着，淡黄的烛光洒在苍灰色的地砖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混沌，如同走进一片看不清的浓雾中，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轩儿坚定地走了进去。踩在硬帮帮的石板上，寂静的院落中竟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轩儿迟疑地在殿门外站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屋中氤氲的光芒陡然剧烈闪动着，一个男子的人影投射在暗灰的墙壁上，冰冷而严肃。轩儿不敢去看那影子，紧张地想要躲回黑暗中。可是，从屋中传来了烛台落地的声音，空灵地回荡在澹宁居的每一个角落。
轩儿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她不敢想象此刻康熙的脸上会挂着怎样的表情，只能拼命地做着深呼吸，不让自己就此瘫坐到地上。（. ）
“给朕滚进来……”，康熙铿锵有力地声音如重锤一般砸进了轩儿的心里面。
轩儿慢慢地再一次从黑暗中显身，点着脚尖迈进了正殿高大的门槛，她始终紧低着头，不敢去正视皇帝的脸。她还不清楚康熙究竟知道了什么，也根本没有任何对策来应付接下来要面对的暴风雨。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康熙的面前，任凭他去发落。
扑通一声，轩儿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砖上，还来不及感到疼，她就被眼前那只支离破碎的烛台触痛了自己的眼睛。
“太子的事都处理好了？”康熙的声音冷得像一场刺骨的风雪，纵使从他的口气中听不到丝毫的愤怒，但是轩儿最是清楚了，这个皇帝把自己隐藏得越深，事情的后果就越是严重。
轩儿定了定自己混乱的心思，强迫自己镇静地叩头行礼，“奴婢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太子爷会有什么事呢？”
“太子没有事吗？那你为什么出宫就是一整天呢？朕还以为是为了忙活他的事情呢？看来，你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呢？不知道朕这个皇帝能不能帮上忙呢？”
好可怕的皇帝呀，轩儿完全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可是额头才刚刚擦去的冷汗又统统冒了出来，她双臂无法控制地颤抖着，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奴婢……奴婢……”，她该怎么办呢？说出实情，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呢？轩儿大着胆子，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康熙，然而，等着她的居然是一只劈头盖脸砸来的茶杯。
“啊……”，茶杯刚巧砸在了轩儿眉骨的地方，瞬间，一注血流沿着眼窝滚了下来，轩儿只觉得眼前一片腥红，连皇帝那张凝重的脸也变成了红色，红得鲜艳，红得可怕。轩儿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伤处，瘫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后，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康熙已经知道了一切。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可再畏惧的了，便挺直了腰板，直视着康熙，说，“此事，都怪奴婢处理失当，请皇上处置奴婢吧。”
“你怎么会处理失当呢”，康熙冷笑了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下台阶，径直走到了轩儿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托起了她的下巴，说，“到了此时此刻，你依然在为他们俩隐瞒，你绝对对得起那二人呀！”
“奴婢……奴婢……”，轩儿忍着痛，心思飞快地转动着，“奴婢一心为了陛下，若是太子和四阿哥任何一人出了意外，皇上的心里都不会好过。皇上不开心，奴婢也会难过的……”
“是这样吗？”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朕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呢？为老八吗？可你又处处为胤礽和胤禛着想。这宫里的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要说什么一心只在朕身上，那样的鬼话你认为朕会相信吗？”
轩儿苦笑地撇了撇嘴，在他面前，她连一句虚情假意也骗不过去呀，她确实也演累了，这一次，索性就让她将一切都豁出去吧。重重地用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一滴滴的血在苍灰色的石面上绽开了如桃花一般美丽的妖娆。咚咚咚地声音响彻整间空寂的大殿，仿佛连那孱弱的烛光都经受不起轩儿的决绝，不住地颤抖着，明灭不定的火光蒙上康熙雕塑一般生硬的面孔，却遮挡不住他发自内心的痛惜。
望着他脚下这个瘦弱的女子，康熙竟然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无能为力，无论他做什么，都总是得不到她最真实的那颗心。他是天下的霸主，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东西，但为什么就是看不穿她的心思呢？
“陛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仰慕四阿哥，奢望能够和他永远地在一起，所以一次次地找机会接近他，想要和他亲近。是奴婢不知廉耻，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意。请惩罚奴婢吧。”
“原来如此”，康熙的脸上闪过一丝苍白的笑容，原来这就是他始终得不到她的真心的原因啊。身体最深的某个地方涌出了一滴滴的失落，然后慢慢地汇成了看不到尽头的汪洋。
“既然这样，你想让朕怎样对你呢？”落寞地叹了一口气后，康熙强打精神地看着她，实在不忍心见到如此狼狈，如此惨烈的轩儿，若是她真地想要离开自己的话，那么……或许……
“所以请陛下帮助奴婢，让四阿哥彻底对奴婢死心吧。”
“什么？”康熙讶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会有女人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呢，摆脱宫中的勾心斗角，如愿以偿地和情人相守终生。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你……不后悔吗？”
轩儿用力地摇了摇头，额上的疼痛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推着她，让她面临如今艰难的抉择。她不仅仅是为自己的生与死而做着选择，同时，她的一个决定也左右着另外一个人的命运。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被感情冲昏了自己的头脑呢？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才八阿哥对她送上的那个诡谲的笑容，忽然间，所有的狂热都被他的笑容所浇醒了。“奴婢知道自己错了，从踏进宫门的那天起，奴婢便不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丫头了，正如陛下所知的，奴婢不过是八阿哥的一颗棋子，奴婢哪里有资格去爱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奴婢的眼中就像是高不可攀的神，而奴婢不过是个低微的贱民，甚至连仰视您的权利也没有。而四阿哥与您实在太像了，所以……所以奴婢有时才会胡思乱想，才会痴心妄想，才会做错事……”轩儿一直紧紧地压低着自己的头，她不知道这样一番话，康熙会听信几分，但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罪过都从胤禛的身上洗清。
“四阿哥是个好人，所以他相信了奴婢，想要将奴婢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真地走到这一步时，奴婢才真正意识到，奴婢的心究竟在谁的身上。求求陛下，不要责罚四阿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您就重重地惩罚奴婢吧。”
夜色中的畅春园内，远没有白日里的优美风光，反而透着几分阴森的恐怖，奇形怪状的古石在月光的衬托下，仿佛一头头张牙五爪的恶兽，狰狞地怒视着轩儿，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轩儿忐忑地从假山中走过，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明明已经入春，可是，她还是抖得厉害，全身血液如同被沁凉如水的深夜所冻结住，连她走起路来，脚步都是格外地僵硬。
好不容易走到澹宁居的宫门外，轩儿竟然有一种虚脱般地无力感，仿佛这段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站在宫门下，她疲惫地依在冰冷的院墙上，偷偷地向里瞟了一眼。肃穆庄严的澹宁居里只有几盏孤灯静静地燃烧着，淡黄的烛光洒在苍灰色的地砖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混沌，如同走进一片看不清的浓雾中，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轩儿坚定地走了进去。踩在硬帮帮的石板上，寂静的院落中竟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轩儿迟疑地在殿门外站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屋中氤氲的光芒陡然剧烈闪动着，一个男子的人影投射在暗灰的墙壁上，冰冷而严肃。轩儿不敢去看那影子，紧张地想要躲回黑暗中。可是，从屋中传来了烛台落地的声音，空灵地回荡在澹宁居的每一个角落。
轩儿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她不敢想象此刻康熙的脸上会挂着怎样的表情，只能拼命地做着深呼吸，不让自己就此瘫坐到地上。（. ）
“给朕滚进来……”，康熙铿锵有力地声音如重锤一般砸进了轩儿的心里面。
轩儿慢慢地再一次从黑暗中显身，点着脚尖迈进了正殿高大的门槛，她始终紧低着头，不敢去正视皇帝的脸。她还不清楚康熙究竟知道了什么，也根本没有任何对策来应付接下来要面对的暴风雨。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康熙的面前，任凭他去发落。
扑通一声，轩儿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砖上，还来不及感到疼，她就被眼前那只支离破碎的烛台触痛了自己的眼睛。
“太子的事都处理好了？”康熙的声音冷得像一场刺骨的风雪，纵使从他的口气中听不到丝毫的愤怒，但是轩儿最是清楚了，这个皇帝把自己隐藏得越深，事情的后果就越是严重。
轩儿定了定自己混乱的心思，强迫自己镇静地叩头行礼，“奴婢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太子爷会有什么事呢？”
“太子没有事吗？那你为什么出宫就是一整天呢？朕还以为是为了忙活他的事情呢？看来，你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呢？不知道朕这个皇帝能不能帮上忙呢？”
好可怕的皇帝呀，轩儿完全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可是额头才刚刚擦去的冷汗又统统冒了出来，她双臂无法控制地颤抖着，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奴婢……奴婢……”，她该怎么办呢？说出实情，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呢？轩儿大着胆子，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康熙，然而，等着她的居然是一只劈头盖脸砸来的茶杯。
“啊……”，茶杯刚巧砸在了轩儿眉骨的地方，瞬间，一注血流沿着眼窝滚了下来，轩儿只觉得眼前一片腥红，连皇帝那张凝重的脸也变成了红色，红得鲜艳，红得可怕。轩儿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伤处，瘫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后，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康熙已经知道了一切。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可再畏惧的了，便挺直了腰板，直视着康熙，说，“此事，都怪奴婢处理失当，请皇上处置奴婢吧。”
“你怎么会处理失当呢”，康熙冷笑了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下台阶，径直走到了轩儿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托起了她的下巴，说，“到了此时此刻，你依然在为他们俩隐瞒，你绝对对得起那二人呀！”
“奴婢……奴婢……”，轩儿忍着痛，心思飞快地转动着，“奴婢一心为了陛下，若是太子和四阿哥任何一人出了意外，皇上的心里都不会好过。皇上不开心，奴婢也会难过的……”
“是这样吗？”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朕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呢？为老八吗？可你又处处为胤礽和胤禛着想。这宫里的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要说什么一心只在朕身上，那样的鬼话你认为朕会相信吗？”
轩儿苦笑地撇了撇嘴，在他面前，她连一句虚情假意也骗不过去呀，她确实也演累了，这一次，索性就让她将一切都豁出去吧。重重地用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一滴滴的血在苍灰色的石面上绽开了如桃花一般美丽的妖娆。咚咚咚地声音响彻整间空寂的大殿，仿佛连那孱弱的烛光都经受不起轩儿的决绝，不住地颤抖着，明灭不定的火光蒙上康熙雕塑一般生硬的面孔，却遮挡不住他发自内心的痛惜。
望着他脚下这个瘦弱的女子，康熙竟然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无能为力，无论他做什么，都总是得不到她最真实的那颗心。他是天下的霸主，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东西，但为什么就是看不穿她的心思呢？
“陛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仰慕四阿哥，奢望能够和他永远地在一起，所以一次次地找机会接近他，想要和他亲近。是奴婢不知廉耻，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意。请惩罚奴婢吧。”
“原来如此”，康熙的脸上闪过一丝苍白的笑容，原来这就是他始终得不到她的真心的原因啊。身体最深的某个地方涌出了一滴滴的失落，然后慢慢地汇成了看不到尽头的汪洋。
“既然这样，你想让朕怎样对你呢？”落寞地叹了一口气后，康熙强打精神地看着她，实在不忍心见到如此狼狈，如此惨烈的轩儿，若是她真地想要离开自己的话，那么……或许……
“所以请陛下帮助奴婢，让四阿哥彻底对奴婢死心吧。”
“什么？”康熙讶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会有女人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呢，摆脱宫中的勾心斗角，如愿以偿地和情人相守终生。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你……不后悔吗？”
轩儿用力地摇了摇头，额上的疼痛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推着她，让她面临如今艰难的抉择。她不仅仅是为自己的生与死而做着选择，同时，她的一个决定也左右着另外一个人的命运。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被感情冲昏了自己的头脑呢？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才八阿哥对她送上的那个诡谲的笑容，忽然间，所有的狂热都被他的笑容所浇醒了。“奴婢知道自己错了，从踏进宫门的那天起，奴婢便不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丫头了，正如陛下所知的，奴婢不过是八阿哥的一颗棋子，奴婢哪里有资格去爱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奴婢的眼中就像是高不可攀的神，而奴婢不过是个低微的贱民，甚至连仰视您的权利也没有。而四阿哥与您实在太像了，所以……所以奴婢有时才会胡思乱想，才会痴心妄想，才会做错事……”轩儿一直紧紧地压低着自己的头，她不知道这样一番话，康熙会听信几分，但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罪过都从胤禛的身上洗清。
“四阿哥是个好人，所以他相信了奴婢，想要将奴婢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真地走到这一步时，奴婢才真正意识到，奴婢的心究竟在谁的身上。求求陛下，不要责罚四阿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您就重重地惩罚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