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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白离忧惊讶中不免觉得好笑，“这等小事儿，向你家主子求张令牌即可。”
九乘月笑了：“自然不是出一次宫，更不是偷偷摸摸的出宫。若是公主设法，让我能光明正大地出入王宫，我就答应你。”
“此事倒不太好办，你容我想想，一月之内给你答复。不过第一次，还算容易，你想何时出宫，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差人传话即可。”
“倒也不难记，三日后，罗侯府，连若许。”
白离忧着实没想到，十分惊讶：“你要见罗闲的夫人？”
“公主说要谢我，乘月更要谢公主。”九乘月对着白离忧回了一个大礼，“若许不仅是罗府的故人之女，也是乘月的幼时玩伴，公主只需提及我的姓名，她定会相见。”
了却心中一桩大事，九乘月满是阴霾的心境，才稍见澄明。
她满脑子都在设想，与若许相见时，是何种情景，虽然五味陈杂，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她有多久，没有遇到好事了？
见过若许后，她要给列星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正低头想着各种心事和打算，高大的身躯堵在了她前面，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
逆着强烈的日光，虽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身形、打扮都告诉她，是曲从今。
“九姑娘，今日心情不错？”
白煜的生辰宴后，九乘月对曲从今，唯恐避之不及。
心虚也好、愧疚也罢，总之对于曲从今这个人，她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惧怕。
“曲公子。”一时间竟找不到转身就走的借口。
“这坐收渔翁之利的滋味，可还享受？”曲从今悠悠然地打开手中折扇，“幽华宫的差事，明兰宫的位置，啊，还有皖萃宫的人情……啧啧啧。”
“曲公子说什么，乘月听不懂。”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姑娘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曲公子又是为谁做事？”
“我？”曲从今低下头，盯着九乘月的眼睛，“你可听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九乘月强装镇定道：“同样的道理，放在我身上也适用，公子没什么可好奇的。乘月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九乘月！”曲从今开口警告，“这次放你一马，下不为例。给一个巴掌，赏一个甜枣这一套，我可不吃。”
“从今哥哥，九姑娘！你们聊什么呢？”
听到白煜的声音，九乘月揪住的心一下松开。
曲从今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没什么，打听一下……九姑娘可有什么心上人。”
白煜一听，刷地拉下脸：“你乱打听什么！”
“谁让九姑娘魅力无边呢。”曲从今深深地看了九乘月一眼，“不打扰姑娘和殿下的雅兴了，姑娘可要保重自己。”
见曲从今走远，白煜赶紧上前拍胸脯保证：“本王听见他吼你了，你别怕，要是他真的为难你，你就来找本王，本王给你做主。”
“做主？”
“对啊，以后不管谁欺负你，本王都给你做主。”
“若是我的错呢？”九乘月喃喃自语。
白煜凑近了听：“你说什么？”
“没什么”九乘月立马岔开。
“嘻嘻，我听见了！”白煜嬉皮笑脸道，“要是你的错呢，本王就强行给你做主！”
佘萼宫东边，隔着三条幽静的甬道和一条宽阔的大路，就是东佘唯一一个军侯府所在。
东佘国的兵力虽然远胜周边林立的小国，但远不如南焱、西勾两大国，更不可与兵强马壮的北朔相比。
自古以来，东佘的从军之人都没什么地位。
白震继位，不堪南焱之辱，想通过“重军武，轻文臣”，改变东佘国富兵弱的现状，几年来倍受阻挠，新政难施。
而罗闲的祖上——罗家，在东佘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古老到史书典籍里，都难以追溯其根。当今尚存的几个大家一半都与罗家有渊源。
其中黄求老先生的父亲，就是罗家先老太爷的得意门生之一。
但到了罗闲父亲这一代，罗家早已是门客散尽，人丁稀薄；既无大学之家，也无官员在朝。
就此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成为东佘王都再普通不过的小富之家。
直到六年前，世代书香却日渐衰败的罗府，竟出了个奇人——罗闲。
作为罗府新一代的独苗，举家上下对他的期待，无非就是“安闲度日，平稳余年”，再娶一个美娇娘，生几个胖娃娃。
可才十四岁的罗闲，做了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他要从军。
罗父看着儿子的小身板，只当他头脑一热，不甚在意。
直到两年后，罗闲不顾家里反对，毅然从军。
罗父一气之下，重病不起，后来思儿心切，忧虑过度，四十不到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罗闲在战场上屡立奇功，任谁也没想到，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王都的百姓们，不曾体会战乱之苦，不仅不感激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反而大骂罗闲不孝。
九乘月坐在马车上，听白离忧讲起了这些往事。
她看那罗闲，身材高大威猛，一举一动都是武将做派，一点不像读书人，没想到竟出身书香世家。
若许怎会和他有婚约？
白离忧并未直接将九乘月送到军侯府，而是将她放在了人来人往的闹市，那里和军侯府的后门，只隔着一条街。
“本宫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何时回去，回去怎么跟你主子交待，本宫也爱莫能助。玉牌能帮你过那层层宫门，可挡不了猜疑和惩罚。”
九乘月盈盈一拜：“乘月明白，多谢公主。”
穿过热闹的街巷，不远处就看到了军侯府后墙，墙根植了一排浓荫垂柳，时不时有一队守卫巡逻而过，戒备森严堪比宫城，只是少了奢华，多了肃穆。
街道宽阔，无论怎么过去，都免不了受人注目。
算了，大不了被盘问。
“站住！”果然一位军爷挡住了她，中气十足一声吼。
九乘月尽量让自己笑得大方得体，看起来不像个坏人：“这位军爷，你可认得这块儿玉牌？我是来找你们未来的侯爷夫人的。”
这位军爷瞥了一眼：“你是宫里来的？”
“是”
“你等着，我找人给你通报。”
“好”
九乘月等啊等，怎么也等不到人影。
那位军爷也不去巡逻，和她站在一棵大柳树下一起等，弄得九乘月通身不自在。
从军之人，都是这么严肃吗？
等了有半个时辰，才有人出来，却不是九乘月心心念念的人。
“你是九乘月？”罗闲一身戎装，锐气十足。
九乘月心中长叹一口气，果然没那么容易：“见过侯爷。”
罗闲转头看着九乘月身侧的那位军爷，那位军爷也看着罗闲，两人四目交接许久，好像九乘月是空气一样。
罗闲后退了两步，双手叉腰，低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
九乘月站在那里静静看着。
罗闲轻飘飘地叫了一个名字：“赵康。”
“到！”那位军爷一声吼，吓得九乘月心一抖。
只见罗闲一个转身，抬腿给了那位军爷一脚，准确无误正中屁股：“乘凉？我让你乘凉！我让你来反省，你就是站在这儿反省的？”
赵康呲牙咧嘴：“想必这九姑娘是个贵人，反省哪有保护贵人重要。”
九乘月忍不住笑出声，但立马收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罗闲指着赵康的鼻子：“你，这一个月都不用回大营了。保护贵人？这么喜欢巡逻啊，站岗是不是也不错？站在这儿，给我站够一月。”
“是！侯爷！”
罗闲懒得搭理他，走到九乘月身边：“让姑娘见笑了，请。”
九乘月临进府，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个叫赵康的军爷，果然笔直的站在大树下。
军侯府里，各处院落都是方方正正的，一个女眷也没见到，全都是身披铠甲的兵。
九乘月跟在罗闲身后，走到哪里都能引来各式目光，有惊讶、有猜测，更多的是见到美人的兴奋。
“姑娘，请。”
终于到了一处叫“木庆轩”的厅堂，四处都有守卫，九乘月不免多看了几眼。
罗闲仿佛看穿了九乘月的心事：“姑娘放心，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必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成铎，沏一壶茶来。”
被唤作成铎的，是一个和九乘月年龄相仿的少年，看着有点眼熟。
那少年也是死盯着九乘月，直到去沏茶才移开目光。
“姑娘可认识他？”
九乘月有点疑惑，突然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罗闲。
“傻……蛋？”
当年村里，不知从何来了一个瘸子，落脚一年，娶了村里查家的傻子姑娘，又过一年生下个白胖小子，从小就不爱说话，整个人傻愣愣的，大家都叫他傻蛋儿。
那一年村里出生的娃只有三个，她、若许和傻蛋。
九乘月再看见端茶进来的少年，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傻蛋竟然还活着。
“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九家……”
成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整天欺负他的人，他可忘不了。
九乘月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涌动，她站起来直接问道：“若许呢，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出宫？”白离忧惊讶中不免觉得好笑，“这等小事儿，向你家主子求张令牌即可。”
九乘月笑了：“自然不是出一次宫，更不是偷偷摸摸的出宫。若是公主设法，让我能光明正大地出入王宫，我就答应你。”
“此事倒不太好办，你容我想想，一月之内给你答复。不过第一次，还算容易，你想何时出宫，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差人传话即可。”
“倒也不难记，三日后，罗侯府，连若许。”
白离忧着实没想到，十分惊讶：“你要见罗闲的夫人？”
“公主说要谢我，乘月更要谢公主。”九乘月对着白离忧回了一个大礼，“若许不仅是罗府的故人之女，也是乘月的幼时玩伴，公主只需提及我的姓名，她定会相见。”
了却心中一桩大事，九乘月满是阴霾的心境，才稍见澄明。
她满脑子都在设想，与若许相见时，是何种情景，虽然五味陈杂，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她有多久，没有遇到好事了？
见过若许后，她要给列星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正低头想着各种心事和打算，高大的身躯堵在了她前面，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
逆着强烈的日光，虽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身形、打扮都告诉她，是曲从今。
“九姑娘，今日心情不错？”
白煜的生辰宴后，九乘月对曲从今，唯恐避之不及。
心虚也好、愧疚也罢，总之对于曲从今这个人，她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惧怕。
“曲公子。”一时间竟找不到转身就走的借口。
“这坐收渔翁之利的滋味，可还享受？”曲从今悠悠然地打开手中折扇，“幽华宫的差事，明兰宫的位置，啊，还有皖萃宫的人情……啧啧啧。”
“曲公子说什么，乘月听不懂。”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姑娘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曲公子又是为谁做事？”
“我？”曲从今低下头，盯着九乘月的眼睛，“你可听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九乘月强装镇定道：“同样的道理，放在我身上也适用，公子没什么可好奇的。乘月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九乘月！”曲从今开口警告，“这次放你一马，下不为例。给一个巴掌，赏一个甜枣这一套，我可不吃。”
“从今哥哥，九姑娘！你们聊什么呢？”
听到白煜的声音，九乘月揪住的心一下松开。
曲从今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没什么，打听一下……九姑娘可有什么心上人。”
白煜一听，刷地拉下脸：“你乱打听什么！”
“谁让九姑娘魅力无边呢。”曲从今深深地看了九乘月一眼，“不打扰姑娘和殿下的雅兴了，姑娘可要保重自己。”
见曲从今走远，白煜赶紧上前拍胸脯保证：“本王听见他吼你了，你别怕，要是他真的为难你，你就来找本王，本王给你做主。”
“做主？”
“对啊，以后不管谁欺负你，本王都给你做主。”
“若是我的错呢？”九乘月喃喃自语。
白煜凑近了听：“你说什么？”
“没什么”九乘月立马岔开。
“嘻嘻，我听见了！”白煜嬉皮笑脸道，“要是你的错呢，本王就强行给你做主！”
佘萼宫东边，隔着三条幽静的甬道和一条宽阔的大路，就是东佘唯一一个军侯府所在。
东佘国的兵力虽然远胜周边林立的小国，但远不如南焱、西勾两大国，更不可与兵强马壮的北朔相比。
自古以来，东佘的从军之人都没什么地位。
白震继位，不堪南焱之辱，想通过“重军武，轻文臣”，改变东佘国富兵弱的现状，几年来倍受阻挠，新政难施。
而罗闲的祖上——罗家，在东佘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古老到史书典籍里，都难以追溯其根。当今尚存的几个大家一半都与罗家有渊源。
其中黄求老先生的父亲，就是罗家先老太爷的得意门生之一。
但到了罗闲父亲这一代，罗家早已是门客散尽，人丁稀薄；既无大学之家，也无官员在朝。
就此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成为东佘王都再普通不过的小富之家。
直到六年前，世代书香却日渐衰败的罗府，竟出了个奇人——罗闲。
作为罗府新一代的独苗，举家上下对他的期待，无非就是“安闲度日，平稳余年”，再娶一个美娇娘，生几个胖娃娃。
可才十四岁的罗闲，做了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他要从军。
罗父看着儿子的小身板，只当他头脑一热，不甚在意。
直到两年后，罗闲不顾家里反对，毅然从军。
罗父一气之下，重病不起，后来思儿心切，忧虑过度，四十不到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罗闲在战场上屡立奇功，任谁也没想到，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王都的百姓们，不曾体会战乱之苦，不仅不感激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反而大骂罗闲不孝。
九乘月坐在马车上，听白离忧讲起了这些往事。
她看那罗闲，身材高大威猛，一举一动都是武将做派，一点不像读书人，没想到竟出身书香世家。
若许怎会和他有婚约？
白离忧并未直接将九乘月送到军侯府，而是将她放在了人来人往的闹市，那里和军侯府的后门，只隔着一条街。
“本宫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何时回去，回去怎么跟你主子交待，本宫也爱莫能助。玉牌能帮你过那层层宫门，可挡不了猜疑和惩罚。”
九乘月盈盈一拜：“乘月明白，多谢公主。”
穿过热闹的街巷，不远处就看到了军侯府后墙，墙根植了一排浓荫垂柳，时不时有一队守卫巡逻而过，戒备森严堪比宫城，只是少了奢华，多了肃穆。
街道宽阔，无论怎么过去，都免不了受人注目。
算了，大不了被盘问。
“站住！”果然一位军爷挡住了她，中气十足一声吼。
九乘月尽量让自己笑得大方得体，看起来不像个坏人：“这位军爷，你可认得这块儿玉牌？我是来找你们未来的侯爷夫人的。”
这位军爷瞥了一眼：“你是宫里来的？”
“是”
“你等着，我找人给你通报。”
“好”
九乘月等啊等，怎么也等不到人影。
那位军爷也不去巡逻，和她站在一棵大柳树下一起等，弄得九乘月通身不自在。
从军之人，都是这么严肃吗？
等了有半个时辰，才有人出来，却不是九乘月心心念念的人。
“你是九乘月？”罗闲一身戎装，锐气十足。
九乘月心中长叹一口气，果然没那么容易：“见过侯爷。”
罗闲转头看着九乘月身侧的那位军爷，那位军爷也看着罗闲，两人四目交接许久，好像九乘月是空气一样。
罗闲后退了两步，双手叉腰，低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
九乘月站在那里静静看着。
罗闲轻飘飘地叫了一个名字：“赵康。”
“到！”那位军爷一声吼，吓得九乘月心一抖。
只见罗闲一个转身，抬腿给了那位军爷一脚，准确无误正中屁股：“乘凉？我让你乘凉！我让你来反省，你就是站在这儿反省的？”
赵康呲牙咧嘴：“想必这九姑娘是个贵人，反省哪有保护贵人重要。”
九乘月忍不住笑出声，但立马收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罗闲指着赵康的鼻子：“你，这一个月都不用回大营了。保护贵人？这么喜欢巡逻啊，站岗是不是也不错？站在这儿，给我站够一月。”
“是！侯爷！”
罗闲懒得搭理他，走到九乘月身边：“让姑娘见笑了，请。”
九乘月临进府，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个叫赵康的军爷，果然笔直的站在大树下。
军侯府里，各处院落都是方方正正的，一个女眷也没见到，全都是身披铠甲的兵。
九乘月跟在罗闲身后，走到哪里都能引来各式目光，有惊讶、有猜测，更多的是见到美人的兴奋。
“姑娘，请。”
终于到了一处叫“木庆轩”的厅堂，四处都有守卫，九乘月不免多看了几眼。
罗闲仿佛看穿了九乘月的心事：“姑娘放心，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必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成铎，沏一壶茶来。”
被唤作成铎的，是一个和九乘月年龄相仿的少年，看着有点眼熟。
那少年也是死盯着九乘月，直到去沏茶才移开目光。
“姑娘可认识他？”
九乘月有点疑惑，突然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罗闲。
“傻……蛋？”
当年村里，不知从何来了一个瘸子，落脚一年，娶了村里查家的傻子姑娘，又过一年生下个白胖小子，从小就不爱说话，整个人傻愣愣的，大家都叫他傻蛋儿。
那一年村里出生的娃只有三个，她、若许和傻蛋。
九乘月再看见端茶进来的少年，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傻蛋竟然还活着。
“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九家……”
成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整天欺负他的人，他可忘不了。
九乘月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涌动，她站起来直接问道：“若许呢，她为什么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