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火神垂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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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坐在骨宫的花园长椅上，浑身松垮的靠着椅背，身上的白色绣金的华服被他穿得皱皱巴巴，丝毫不见王袍的威严。他仰着头整个后脑都从椅背后伸出来，他看着阴沉的天空，灰色的天空低沉着，像是马上就要下雪的样子。明明已经三月了，今年的春天还算迟迟不肯到来，而寒冷也久久不肯落幕。他早已手脚冰冷，只是不想回国王宫去，这种冻僵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上午议政殿里，他已经得知了费尔南德大军通过了庞贝河谷的消息，自己的一部分士兵现在已经投靠反叛军麾下，同时叛军们还深信着费尔南德才是四神眷顾的真王。对此，说实话卡洛并不气愤，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国王，甚至从来都没有妄想过------即使他已经当了六年的国王，他从没有一时一刻，有过为身为王者的自觉。
他模糊的想起了西西莉亚，她对他一直都很亲切，如果她还在，他很想现在能再见见她。
他知道城里只有十万兵力，围城的费尔南德却有十五万。当初薇薇安死守这座都城，还有一线希望等待公国卫队来救援。而他呢？他知道没有谁会来救他。他又想到薇薇安，想起了西西莉亚的话，让他和薇薇安好好相处。即便如此，卡洛一点儿也不后悔，毕竟和阿娣缇在一起的那短暂的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不该听信了萨沙的谎言，也不该在盛怒之下处死薇薇安。不过，对于这一切他真的并没有十分后悔。
薇薇安嫌弃他、轻视他甚至无视他；萨莎只是利用他，为了利用他不惜杀了阿娣缇。他从来也没有什么坚定的信仰，没有认真的期望过神佛的存在。但是此刻，他希望真的有一个生后的世界，因为在那里他能够再次见到阿娣缇，和他们素未谋面的孩子。
书记官站在卡洛不远处的廊下看着他，他是加百利.维拉的儿子，叫做艾伦。他早在几年前就接替了自己伯祖父亨利的工作,进入骨宫相伴卡洛左右，他的书记用的薄象牙板，就垂在腰间，腰带的另一侧悬着的布袋里，装着空白的羊皮卷和趣÷阁，随时记录下国王视角的历史。艾伦在男仆离开之后，仍然留在卡洛的身边，作为史书趣÷阁者的敏感，让他深信这是个历史的时刻，他需要冷眼静观卡洛的决定，和他的决定的全过程。
伯祖父亨利，在薇薇安火刑的那天，连夜记录下薇薇安最后在骨宫的落幕后，不久就满足的离开了骨宫。他本来该在更早的时间离开，但他还是带着伤痛的关节，坚持为薇薇安写完了她的历史。艾伦起初很不理解，还大胆的嘲笑伯父是不是迷上了那个年轻美丽的王后，才有了这样的执着。伯父并不解释，反而笑着讲了维拉家的一个故事。
艾伦清晰的记得，伯父微微抬起不便的手，轻轻的用食指在空中点了点，“你知道维拉家族，一直都又双胞胎的血统，但是要怎样选择哪个孩子成为王族书记官呢？”
艾伦摇了摇头，因为他并没有选择，他的双胞胎姐姐珍妮，是女人，是不可能进入宫廷成为书记官的，他并没有向其他拥有双胞胎兄弟的维拉们一样，经历被选择的过程。伯父和蔼的笑着，艾伦扶他在列王殿的台阶上坐下，他们身边的一世大帝石雕显得格外高大。
“当我和你的祖父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你的曾祖父总是不断的讲述历史故事给我们听，每次听到一半时，我总是问后来呢？而你的祖父总是问为什么？”
艾伦好笑的皱了皱眉头，同时撇了撇嘴角，做了个幼稚又不解的表情。
“孩子，你和我是一样的，我知道的。”老人故作神秘的笑了，“我会一直好奇薇薇安陛下后来会怎样，而你总有一天，当历史站在那几个转折点上的时候，你也一定会好奇你要记录的王者会要怎样。那些真正的王者是无法预测的，你即使记录了他们几十年的生平事迹，他们的决定，仍然会让你觉得惊讶或者钦佩，但绝不是失望。而那些虚假的王者，你几乎可以偷懒到，自己关在房间里去写下他的决定，和这些决定是怎样做出了，这样的偷懒预测也不太会出错。”
那时的艾伦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到了今天，他忽然明白了，维拉这个为奥利菲斯家族写了几百年正史的家族，拥有怎样的幸运。每每当历史走入转折或者风暴的时候，他们可以执趣÷阁冷眼的站在转折点上，或者风暴中心的风眼中，看着那些让人惊心动魄的事件，是如何发生在和前一日、后一日并没有实质性区别，所谓的平凡的一天的。是维拉们用最平实和客观语句的记录，而让这一天变得不平凡。
此刻，就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
城外的费尔南德反叛军只有十五万人，而城内的王都卫队和王宫卫队有十万人，王都双城墙异常坚固，从反叛军几个月前出发，王都就开始囤积守城物资，到了今天这真的是一场有准备的仗。连他这个不懂军事的书记官都很清楚，这场仗只要应付得当，卡洛根本不会输。艾伦几乎能够猜到，此刻费尔南德是怎样看着这高大巍峨的城墙，在愁眉深锁。想要输掉这场必胜的战争的唯一变数，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位国王，卡洛的肢体语言已经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他根本没有丝毫的信心，去打赢这场必胜的仗。
艾伦想起伯祖父曾经说过，如果薇薇安不是王后而是个国王的话，那么这段历史会无聊很多。艾伦现在开始明白了伯父的意思，一个堪当重任的王在王座上，即使没做什么，内阁和国民都会因为对国王的敬仰和爱戴，而自动约束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先王在位时那样。而当王座上坐着一个让人质疑的国王时，那么人人都会想到哪里有什么空子可以钻。于是，史书就会变得热闹起来。想到这里艾伦微微扬起了嘴角，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嘴角会陷成两个小酒窝，和他双胞胎的姐姐珍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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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坐在骨宫的花园长椅上，浑身松垮的靠着椅背，身上的白色绣金的华服被他穿得皱皱巴巴，丝毫不见王袍的威严。他仰着头整个后脑都从椅背后伸出来，他看着阴沉的天空，灰色的天空低沉着，像是马上就要下雪的样子。明明已经三月了，今年的春天还算迟迟不肯到来，而寒冷也久久不肯落幕。他早已手脚冰冷，只是不想回国王宫去，这种冻僵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上午议政殿里，他已经得知了费尔南德大军通过了庞贝河谷的消息，自己的一部分士兵现在已经投靠反叛军麾下，同时叛军们还深信着费尔南德才是四神眷顾的真王。对此，说实话卡洛并不气愤，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国王，甚至从来都没有妄想过------即使他已经当了六年的国王，他从没有一时一刻，有过为身为王者的自觉。
他模糊的想起了西西莉亚，她对他一直都很亲切，如果她还在，他很想现在能再见见她。
他知道城里只有十万兵力，围城的费尔南德却有十五万。当初薇薇安死守这座都城，还有一线希望等待公国卫队来救援。而他呢？他知道没有谁会来救他。他又想到薇薇安，想起了西西莉亚的话，让他和薇薇安好好相处。即便如此，卡洛一点儿也不后悔，毕竟和阿娣缇在一起的那短暂的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不该听信了萨沙的谎言，也不该在盛怒之下处死薇薇安。不过，对于这一切他真的并没有十分后悔。
薇薇安嫌弃他、轻视他甚至无视他；萨莎只是利用他，为了利用他不惜杀了阿娣缇。他从来也没有什么坚定的信仰，没有认真的期望过神佛的存在。但是此刻，他希望真的有一个生后的世界，因为在那里他能够再次见到阿娣缇，和他们素未谋面的孩子。
书记官站在卡洛不远处的廊下看着他，他是加百利.维拉的儿子，叫做艾伦。他早在几年前就接替了自己伯祖父亨利的工作,进入骨宫相伴卡洛左右，他的书记用的薄象牙板，就垂在腰间，腰带的另一侧悬着的布袋里，装着空白的羊皮卷和趣÷阁，随时记录下国王视角的历史。艾伦在男仆离开之后，仍然留在卡洛的身边，作为史书趣÷阁者的敏感，让他深信这是个历史的时刻，他需要冷眼静观卡洛的决定，和他的决定的全过程。
伯祖父亨利，在薇薇安火刑的那天，连夜记录下薇薇安最后在骨宫的落幕后，不久就满足的离开了骨宫。他本来该在更早的时间离开，但他还是带着伤痛的关节，坚持为薇薇安写完了她的历史。艾伦起初很不理解，还大胆的嘲笑伯父是不是迷上了那个年轻美丽的王后，才有了这样的执着。伯父并不解释，反而笑着讲了维拉家的一个故事。
艾伦清晰的记得，伯父微微抬起不便的手，轻轻的用食指在空中点了点，“你知道维拉家族，一直都又双胞胎的血统，但是要怎样选择哪个孩子成为王族书记官呢？”
艾伦摇了摇头，因为他并没有选择，他的双胞胎姐姐珍妮，是女人，是不可能进入宫廷成为书记官的，他并没有向其他拥有双胞胎兄弟的维拉们一样，经历被选择的过程。伯父和蔼的笑着，艾伦扶他在列王殿的台阶上坐下，他们身边的一世大帝石雕显得格外高大。
“当我和你的祖父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你的曾祖父总是不断的讲述历史故事给我们听，每次听到一半时，我总是问后来呢？而你的祖父总是问为什么？”
艾伦好笑的皱了皱眉头，同时撇了撇嘴角，做了个幼稚又不解的表情。
“孩子，你和我是一样的，我知道的。”老人故作神秘的笑了，“我会一直好奇薇薇安陛下后来会怎样，而你总有一天，当历史站在那几个转折点上的时候，你也一定会好奇你要记录的王者会要怎样。那些真正的王者是无法预测的，你即使记录了他们几十年的生平事迹，他们的决定，仍然会让你觉得惊讶或者钦佩，但绝不是失望。而那些虚假的王者，你几乎可以偷懒到，自己关在房间里去写下他的决定，和这些决定是怎样做出了，这样的偷懒预测也不太会出错。”
那时的艾伦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到了今天，他忽然明白了，维拉这个为奥利菲斯家族写了几百年正史的家族，拥有怎样的幸运。每每当历史走入转折或者风暴的时候，他们可以执趣÷阁冷眼的站在转折点上，或者风暴中心的风眼中，看着那些让人惊心动魄的事件，是如何发生在和前一日、后一日并没有实质性区别，所谓的平凡的一天的。是维拉们用最平实和客观语句的记录，而让这一天变得不平凡。
此刻，就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
城外的费尔南德反叛军只有十五万人，而城内的王都卫队和王宫卫队有十万人，王都双城墙异常坚固，从反叛军几个月前出发，王都就开始囤积守城物资，到了今天这真的是一场有准备的仗。连他这个不懂军事的书记官都很清楚，这场仗只要应付得当，卡洛根本不会输。艾伦几乎能够猜到，此刻费尔南德是怎样看着这高大巍峨的城墙，在愁眉深锁。想要输掉这场必胜的战争的唯一变数，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位国王，卡洛的肢体语言已经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他根本没有丝毫的信心，去打赢这场必胜的仗。
艾伦想起伯祖父曾经说过，如果薇薇安不是王后而是个国王的话，那么这段历史会无聊很多。艾伦现在开始明白了伯父的意思，一个堪当重任的王在王座上，即使没做什么，内阁和国民都会因为对国王的敬仰和爱戴，而自动约束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先王在位时那样。而当王座上坐着一个让人质疑的国王时，那么人人都会想到哪里有什么空子可以钻。于是，史书就会变得热闹起来。想到这里艾伦微微扬起了嘴角，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嘴角会陷成两个小酒窝，和他双胞胎的姐姐珍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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