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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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浩森听完这位叫王清的副总工程师的话，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现在这些人咬文嚼字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宏观提出？那微观去做的工人就该死吗？!
他正想发火，就听见李局长猛的一拍桌子，拿起手中的报告甩了几下。
“王县长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得到的数据说井下被困工人121名，但这份报告上说被困工人109人，这12个人的差额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解释一下！”
王少河的脸立刻由涨红变成铁青，急忙翻看手中的资料，再看清上面的数据后他的额头立刻见汗，嘴巴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这…这怎么会这样？两位领导，我…我马上就去重新核对，这…这可能是事发突然点错了人也说不定。”
“哼哼！你们这个劳动组织和管理也太混乱了吧？！这井下到底有多少工人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我来解释一下!”
说话者已推门而入，这是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四十出头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身后所携带的一股寒风就窜进了会议室，让会议室内闷热的空气略微凉爽了一点点。
“这…这是我们玉川县的县书记李珏同志
王少河急忙站起身向两位领导做介绍。
“李局长，姜副省长你们好，我是李珏，我刚刚从事故现场回来。”
李局长，姜浩森分别伸出手与他相握，宽厚粗糙且冰冷如石头的一双手让二人都默默的点点头，这是个实干的人。
“李局长姜副省长，我第一时间就调查了，这多出的12个人事故发生时已在井上，并没有下井。
当时县府上报时拿的是全员名单，现在我们正在纠正中，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详细复核是我领导不力，我虚心接受两位领导同志的批评。
为保证稳妥，我已交代下去需要逐人逐户进行排查，坚决不漏掉，记错一名工人。”
“很好!李书记，你是从第一线回来的，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李珏坐到王小波身边，拿起桌面上的矿泉水狠狠灌了一大口，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开口说道。
“现在正在组织架设线路进行通风，排风，我来的路上已接到通知已经开始运作了，有54名矿工因为离井口稍近已经被陆续救出，现在都已经送往了矿区职工医院救治，还有55名工人正在搜救当中…”
李局长与姜浩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李局长面对李珏，
“继续说!”
“李局长，姜副省长，这次事故事发有因，因为二矿区的煤层性质决定了它不能像其他矿区一样采用机械化采煤作业，只能采取传统的放炮开采的方式，这就为事故埋下了隐患。”
“为什么？!”
李局长立刻追问了一句。
“这太过于专业，现在生产，安全矿长都还在救援一线，那还是请金山矿业的王副总工来解释一下吧!”
王清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三位领导都注视过来，他无奈的轻吐一口气抬了一下眼镜抽了抽鼻子，才缓缓开口。
“二矿区的情况是这样，第一是煤层薄，第二是倾斜角大，如果采用机械开采不利于安装，而且势必会造成生产成本加大。
现在矿区自负盈亏，不像之前国家统购统销或指定使用单位，所以公司能省则省…”
王清陡然之间住了嘴，眼角扫过王县长他瞪了自己一眼。
“那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降低生产成本，这个二矿区的一些使用设备都可能会…”
李局长紧跟的一句话顿时让王清哑口无言，李珏则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局长，刚刚在事故现场，我们发现一位自救成功的瓦斯检验员。
他说事故发生时，他的自救器虽然有封条密封的，但是开打开后才发现根本没有氧气，那玩意儿是坏的，他是靠一条毛巾沾湿才侥幸逃了出来!”
“轰!”姜浩森的脑子瞬间几乎炸开了！这该死的王大虎，这自救器才几个钱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他妈的怎么能省呢？!
“李书记，这…这可能是个别现象，是不是王副总工？!”
王少河探出身子看向一旁的副总工程师王清。
“废话，我又不经常下井，我怎么知道!检查组不一直是你带队的吗？！我偶尔带过一次就他妈的全推我这儿来了!”
王清心中恨恨，但是不敢说出来。
“王县长说的有一定道理，毕竟我们检查组几乎十天半个月就检查一次，这可能是个别现象。
工人那么多，而且自救器比较大，行走携带都不方便，有人偷奸耍滑嫌麻烦不通过就下井，出现个别纰漏也在所难免。”
闻言李珏紧紧跟着又说道。
“可是我听到工人说，即便检查也不严格，基本都是走过场，工人都说检查人员去了就是罚款，塞点儿东西就过去了。”
王清讪讪得立刻回答道，
“说到底还是工人的素质良莠不齐，难免有害群之马胡说八道！”
“害群之马？！那为什么井下瓦斯量超标了还要命令工人继续生产？这瓦检员就被通知不能做记录。
甚至为了不让有关方面发现井下真实情况，他们有时还要把瓦斯监测探头堵上，是不是我去的那次？!”
李珏的脸立刻变得极为严肃，紧紧盯着王清与王少河二人，只见两人紧咬牙关闭口不言，但是腮帮处清晰可见有凸起。
姜浩森见状突然反应过来，这李珏应该在此地开展工作之中被架空了，所以他掌握不了第一手的资料，若不是这场事故发生，还真看不出来这矿区对他的防范还是很严的。
看到事态发展已逐渐发展到了本地政治生态圈，李局长深深呼出一口粗气。
“那现场救援情况怎么样？李书记。”
“现场还在继续，周边的一些大型国有煤矿已经派出他们的矿山救援队过来参加救援，可是，可是我不抱太乐观的看法。
我遇到没有下井的工人就说，他们早就发现井下煤仓附近的煤尘很大，虽然有监测仪器现在看来这些并未发挥应有的作用…”
“啪!”
姜浩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不管你们平日里如何争执，现在作为县委县府的主要负责人，你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剩余还被困在矿内的工人解救出来!”
玉川县的两套班子的乱象竟然出现在国家安监局的主要领导同志面前，这说明到底是自己的管控出现了问题，虽然清河市的领导也在。
但是不管怎样，这场事故最后的棍子自己是躲不过了。
接下来姜浩森，李局长在李珏，王少河陪同下前往事故一线视察组织指挥救援情况。
又去了矿区职工医院慰问被解救上来的工人，他们几乎个个全身上下都是黑黢黢的，只有眼球与牙齿是白的，每个人都是大难不死后的心有余悸，眼神惶恐看着令人心酸。
伤亡工人的家属在事故现场周边，在医院呼天抢地的悲痛欲绝的惨状，姜浩森现在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王少河和王清。
眼见得王少河口袋中的电话虽然设了静音，但依然在不停颤抖，应该是不少人在打探消息来确定后果的大小，但他现在连碰都不敢碰！
李局长看得出来也是同感，当地安监局的领导在他面前竟然抖的跟筛糠一样！
临近下午两点多，姜浩森，李局长才在安排的招待所休息。姜浩森拿过申扬给的充电器开始给手机充电。
他要时时把现场的情况汇报给正在家中开会的省委书记沙家邦和省长陈开源等省委常委，等在这边的情况大体明朗后，他们也会过来。
疲倦多时的姜浩森正迷迷糊糊进入睡眠，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好像心有感应似的拿起一看，正是那该死的王大虎。
“姜哥，我现在才敢打这个电话，我刚刚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井下没有解救上来的工人还有50多个，都可能凶多吉少，我…我该怎么办？”
姜浩森恨不得把手从电话伸到那头狠狠掐住他的咽喉，但是他现在只能深深喘出一口粗气。
“听着，你现在在那边暂时不要回来！这几天也不要给我打电话，等情况明朗了我会第一时间打给你… …”
姜浩森听完这位叫王清的副总工程师的话，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现在这些人咬文嚼字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宏观提出？那微观去做的工人就该死吗？!
他正想发火，就听见李局长猛的一拍桌子，拿起手中的报告甩了几下。
“王县长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得到的数据说井下被困工人121名，但这份报告上说被困工人109人，这12个人的差额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解释一下！”
王少河的脸立刻由涨红变成铁青，急忙翻看手中的资料，再看清上面的数据后他的额头立刻见汗，嘴巴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这…这怎么会这样？两位领导，我…我马上就去重新核对，这…这可能是事发突然点错了人也说不定。”
“哼哼！你们这个劳动组织和管理也太混乱了吧？！这井下到底有多少工人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我来解释一下!”
说话者已推门而入，这是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四十出头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身后所携带的一股寒风就窜进了会议室，让会议室内闷热的空气略微凉爽了一点点。
“这…这是我们玉川县的县书记李珏同志
王少河急忙站起身向两位领导做介绍。
“李局长，姜副省长你们好，我是李珏，我刚刚从事故现场回来。”
李局长，姜浩森分别伸出手与他相握，宽厚粗糙且冰冷如石头的一双手让二人都默默的点点头，这是个实干的人。
“李局长姜副省长，我第一时间就调查了，这多出的12个人事故发生时已在井上，并没有下井。
当时县府上报时拿的是全员名单，现在我们正在纠正中，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详细复核是我领导不力，我虚心接受两位领导同志的批评。
为保证稳妥，我已交代下去需要逐人逐户进行排查，坚决不漏掉，记错一名工人。”
“很好!李书记，你是从第一线回来的，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李珏坐到王小波身边，拿起桌面上的矿泉水狠狠灌了一大口，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开口说道。
“现在正在组织架设线路进行通风，排风，我来的路上已接到通知已经开始运作了，有54名矿工因为离井口稍近已经被陆续救出，现在都已经送往了矿区职工医院救治，还有55名工人正在搜救当中…”
李局长与姜浩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李局长面对李珏，
“继续说!”
“李局长，姜副省长，这次事故事发有因，因为二矿区的煤层性质决定了它不能像其他矿区一样采用机械化采煤作业，只能采取传统的放炮开采的方式，这就为事故埋下了隐患。”
“为什么？!”
李局长立刻追问了一句。
“这太过于专业，现在生产，安全矿长都还在救援一线，那还是请金山矿业的王副总工来解释一下吧!”
王清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三位领导都注视过来，他无奈的轻吐一口气抬了一下眼镜抽了抽鼻子，才缓缓开口。
“二矿区的情况是这样，第一是煤层薄，第二是倾斜角大，如果采用机械开采不利于安装，而且势必会造成生产成本加大。
现在矿区自负盈亏，不像之前国家统购统销或指定使用单位，所以公司能省则省…”
王清陡然之间住了嘴，眼角扫过王县长他瞪了自己一眼。
“那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降低生产成本，这个二矿区的一些使用设备都可能会…”
李局长紧跟的一句话顿时让王清哑口无言，李珏则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局长，刚刚在事故现场，我们发现一位自救成功的瓦斯检验员。
他说事故发生时，他的自救器虽然有封条密封的，但是开打开后才发现根本没有氧气，那玩意儿是坏的，他是靠一条毛巾沾湿才侥幸逃了出来!”
“轰!”姜浩森的脑子瞬间几乎炸开了！这该死的王大虎，这自救器才几个钱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他妈的怎么能省呢？!
“李书记，这…这可能是个别现象，是不是王副总工？!”
王少河探出身子看向一旁的副总工程师王清。
“废话，我又不经常下井，我怎么知道!检查组不一直是你带队的吗？！我偶尔带过一次就他妈的全推我这儿来了!”
王清心中恨恨，但是不敢说出来。
“王县长说的有一定道理，毕竟我们检查组几乎十天半个月就检查一次，这可能是个别现象。
工人那么多，而且自救器比较大，行走携带都不方便，有人偷奸耍滑嫌麻烦不通过就下井，出现个别纰漏也在所难免。”
闻言李珏紧紧跟着又说道。
“可是我听到工人说，即便检查也不严格，基本都是走过场，工人都说检查人员去了就是罚款，塞点儿东西就过去了。”
王清讪讪得立刻回答道，
“说到底还是工人的素质良莠不齐，难免有害群之马胡说八道！”
“害群之马？！那为什么井下瓦斯量超标了还要命令工人继续生产？这瓦检员就被通知不能做记录。
甚至为了不让有关方面发现井下真实情况，他们有时还要把瓦斯监测探头堵上，是不是我去的那次？!”
李珏的脸立刻变得极为严肃，紧紧盯着王清与王少河二人，只见两人紧咬牙关闭口不言，但是腮帮处清晰可见有凸起。
姜浩森见状突然反应过来，这李珏应该在此地开展工作之中被架空了，所以他掌握不了第一手的资料，若不是这场事故发生，还真看不出来这矿区对他的防范还是很严的。
看到事态发展已逐渐发展到了本地政治生态圈，李局长深深呼出一口粗气。
“那现场救援情况怎么样？李书记。”
“现场还在继续，周边的一些大型国有煤矿已经派出他们的矿山救援队过来参加救援，可是，可是我不抱太乐观的看法。
我遇到没有下井的工人就说，他们早就发现井下煤仓附近的煤尘很大，虽然有监测仪器现在看来这些并未发挥应有的作用…”
“啪!”
姜浩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不管你们平日里如何争执，现在作为县委县府的主要负责人，你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剩余还被困在矿内的工人解救出来!”
玉川县的两套班子的乱象竟然出现在国家安监局的主要领导同志面前，这说明到底是自己的管控出现了问题，虽然清河市的领导也在。
但是不管怎样，这场事故最后的棍子自己是躲不过了。
接下来姜浩森，李局长在李珏，王少河陪同下前往事故一线视察组织指挥救援情况。
又去了矿区职工医院慰问被解救上来的工人，他们几乎个个全身上下都是黑黢黢的，只有眼球与牙齿是白的，每个人都是大难不死后的心有余悸，眼神惶恐看着令人心酸。
伤亡工人的家属在事故现场周边，在医院呼天抢地的悲痛欲绝的惨状，姜浩森现在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王少河和王清。
眼见得王少河口袋中的电话虽然设了静音，但依然在不停颤抖，应该是不少人在打探消息来确定后果的大小，但他现在连碰都不敢碰！
李局长看得出来也是同感，当地安监局的领导在他面前竟然抖的跟筛糠一样！
临近下午两点多，姜浩森，李局长才在安排的招待所休息。姜浩森拿过申扬给的充电器开始给手机充电。
他要时时把现场的情况汇报给正在家中开会的省委书记沙家邦和省长陈开源等省委常委，等在这边的情况大体明朗后，他们也会过来。
疲倦多时的姜浩森正迷迷糊糊进入睡眠，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好像心有感应似的拿起一看，正是那该死的王大虎。
“姜哥，我现在才敢打这个电话，我刚刚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井下没有解救上来的工人还有50多个，都可能凶多吉少，我…我该怎么办？”
姜浩森恨不得把手从电话伸到那头狠狠掐住他的咽喉，但是他现在只能深深喘出一口粗气。
“听着，你现在在那边暂时不要回来！这几天也不要给我打电话，等情况明朗了我会第一时间打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