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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洛川县县衙北面的一条街道里,县丞乔默与李班头坐在一家小酒肆里,把盏而谈。 [乐乐小说]

    “乔大人,您说说,这个陆大人怎么这么难搞,我感觉,我这个班头都快干不下去了。”李班头喝一口酒,埋怨道。

    乔默这几天也很蛋疼,陆飛的到来,让他感觉压力山大,尤其是田云被斩之后,陆飛就仿佛一个活阎罗,自己随时会变成第二个田云,况且,在地方为官,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此时李班头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的刺痛了乔默的痛处,他撇撇嘴,大喝一口酒,也有些不悦的叹道:“这个陆大人,是军伍出身,杀敌惯了,我们在他眼里,只是几只蚂蚁而已,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乔默把杯中酒喝尽,拿起酒壶又倒一杯,用手指着李班头道:“你小子最近可千万别惹事,这个陆大人,我恐怕是摆不平了。”

    “哪个想惹祸,躲还来不及呢。”李班头讪讪的埋怨一句,向乔默一碰杯:“来吧,说多无益,趁着陆大人今天没时间搭理咱们,咱俩一醉方休。”

    “罪?醉你个大头鬼,再喝两杯,我还要去准备雷万虎的资料,今天陆大人刚到,需要休息,等明天他休息好了,肯定会要安宁村和新红村的资料,到时候拿不出来,我又要贪事了。”乔默苦笑着摇摇头,而他的这番话,却无意中让李班头想起了什么,他故作紧张的四下看看,向乔默探头,轻声问道:“田知县在的时候,让咱们四处搜刮税钱,很多税款都是诈取百姓,如果这件事被陆大人抓住把柄,会不会……”

    “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这两天新任主簿慕容尊在查以往的账目,不过我觉得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回头我去会会他,看看他怎么说。”乔默拿起杯子,又喝一口,虽然嘴上安慰着李班头,但是乔默心里也的确没底,只能自我安慰,也算是安慰李班头道:“这个陆大人是暂代知县,况且,他只是一个八品武官,等他收兵北归的时候,咱们就安全了。”

    “这种在刀子上行走的日子,何时才能过去?况且,要是他打败雷万虎,留在这不走了咋办?”李班头又反问一句,这句话倒是噎了乔默一下,乔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起酒杯,在手里晃一晃,准备喝一口,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穿皂服的衙役匆匆赶来,见到二人,衙役终于长出口气,急道:“快,不好了,有人击鼓鸣冤,大人要升堂了。( 乐乐小说)”

    “不就是有告状的吗?慌什么?”李班头不悦呵斥,准备起身,衙役慌忙指着衙门的方向道:“是南村的张老头,他……他要状告里正,户长。”

    “这这这……”李班头愣住了,乔默也是深吸口气,南村的事情,是田云在时的遗留问题,乔默和李班头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个税收问题,虽然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有,况且,也并没有征收过多,但是南村的里正二黑子,却强占了张老头的闺女,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又碰上了喜欢杀伐的陆飛,这件事,乔默不敢想下去了,放下手中的酒杯,乔默急急披上大氅,看着二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县衙。”

    ……

    南村,顾名思义,就是在洛川县南面,但是南村毗邻洛河,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道通往外面,对接洛川县的驰道,而此时,县衙门口围满了行人,一老伯单手击锤,敲打鸣冤鼓。

    在他身旁,一个担架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少年,少年浑身遍布伤口,鲜血涂满额头,在少年身旁,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在周围,南村还来了不少人,他们嚷嚷着,叫喊着要见青天大老爷。

    衙役们自然是不敢让他们在这里胡闹,况且,陆飛前脚刚回后衙睡下,这会他们就来吵闹了,而且,还是关于税收问题,衙役们都知道,这事情要是闹大,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慌忙围拢张老头,想要哄撵南村的人,却被越来越多的路人围观,眼看形势难以控制,张老头击打鸣冤鼓也越敲越响,事情瞒不住了,衙役们只好回到衙门口站好自己的岗位,副班头进衙门禀告,另有人匆匆离开府衙,去附近酒馆寻找乔默和李班头去了。

    而此时后衙,陆飛的确正在休息,这几天的忙碌让陆飛疲惫至极,他睡的很香,却在此时,被一阵阵,从府外传来鸣冤鼓的鼓声惊醒,这鼓声沉闷,陆飛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他本以为是校场集结的鼓声,却在片刻之后神志渐渐清醒,陆飛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校场军营,而这鼓声,应该就是鸣冤鼓了。

    虽然陆飛是第一次出任地方官职,但是从小看古代片,也知道,古代百姓告状,都是要击鼓鸣冤的。

    没等陆飛开口询问,房门外已响起副班头的禀告声:“大人,有百姓击鼓,是否升堂?”

    陆飛这会已经彻底清醒,他起身在屋内走两步,拿起一旁的大氅,喝令道:“升堂。”

    陆飛走出后衙的时候,洪三恰巧也刚刚赶来,带着两名亲随,跟着陆飛匆匆向前衙行去,一路上,陆飛隐隐觉察出,空气中有一丝凝重,这种凝重,是否来源于堂外击鼓之人呢?

    来到前堂的时候慕容尊已经坐在了旁边的小桌案旁,一班衙役也已经站列在大堂两侧,已经等候多时的副班头给陆飛抱拳施礼,陆飛来到公案前坐下,惊堂木一敲,大声喝令:“把击鼓之人,带上来。”

    衙役们敲击水火棍,声音低沉而又威严:“威……武……”

    两名衙役将衙门外哭闹的南村人带了进来,而后,一群群百姓围拢在衙门口,伸头探望,想要看陆飛审案。

    张老头等一般人进来后,把担架放到一旁,一群人跪在地上,不住向陆飛磕头:“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你们不要这样,有什么冤屈,说吧。”陆飛摆摆手,目光落在张老头脸上,张老头一脸惶惑的点点头:“大老爷,我们是南村的村民,不久前,童贯童大人北上延安府,路经此地,前任知县田云田大人巧立名目,让我们缴纳各种税收,我们也都缴了,可后来,又让我们加倍缴纳人头税,里正和户长还抢我们耕牛,拿我们粮食,甚至……他还抢走了我的女儿。”

    张老头再也忍不住悲伤,哭泣说道:“我儿子找里正说理,他却指使人暴打我的儿子,此时就躺在担架上,我们已经家破人亡,钱财也被搜刮没了,明年春耕,我们甚至都没有耕牛和农具,这……让我们没法活了。”

    “简直没有王法了。”陆飛猛拍桌案,愤怒起身,他刚要下令抓人,忽然从衙门外急匆匆走入两人,一人是县丞乔默,一人是李班头,二人匆匆来到大堂,给陆飛施一礼:“见过大人。”

    陆飛见到二人急匆匆归来,虽然心中不爽,却也没太计较二人,只点点头,让二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而后,陆飛刚刚暴起的怒火已经消了一半,他重新坐回到公案旁,目光落在张老头脸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老头见陆飛目光呆滞,况且又在凝视自己,他以为陆飛不相信自己,慌忙磕头:“大老爷,草民句句属实,求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陆飛见张老头误会自己了,不由暗暗摇头,示意张老头不必如此,一些跟随张老头同来的南村村民纷纷哭喊:“大老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陆飛被村民吵得心烦,右手拿起惊堂木猛然敲响:“李班头,去把南村的里正,户长,乡书手给我抓来。”

    李班头见陆飛已经决定抓人,他不敢多嘴,双手抱拳唱诺,准备带人去南村,一旁的慕容尊从小桌案旁起身喝止:“且慢。”

    李班头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慕容尊,慕容尊看一眼李班头,又看一眼县城,随后看着陆飛道:“大人,请后衙说话。”

    ……

    由于慕容尊突然开口制止陆飛,前衙的审案不得不暂且终止,陆飛与慕容尊回到后衙,其他人也各自休息去了。

    此时后衙,春儿送来两杯茶水,分别摆放二人面前,陆飛也感觉口渴了,睡醒之后,陆飛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匆匆去升堂了,此时没有等慕容尊开口说话,陆飛已先拿起茶杯,轻抿两口,慕容尊也笑着喝两口茶,这才笑问道:“将军,此时这里没有外人,我想问您,您打算长治洛川县还是短治洛川县?”

    “何出此言?”陆飛显然没明白慕容尊所指。

    慕容尊也并不着急,他又喝几口茶,这才侃侃而谈:“将军虽然南下剿匪,却挂着洛川县知县的职务,这个职务,若是做好,将军日后有可能会继续暂代此职,直到朝廷有新任知县抵达为止,否则,将军大可以风云再起,无所谓鄜州官场,也无所谓清洗洛川县官场,大可以得罪所有人,反正剿匪之后,将军会帅军北归,不过,我想提醒将军,没有地方的支持,将军这趟剿匪,难度会很大……”

    慕容尊说到这,双眼微眯,直射陆飛,陆飛也隐隐从慕容尊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他这样拐弯抹角,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希望自己不要太暴露锋芒,在洛川县掀起腥风血雨,可如果自己隐忍不理,怎么对得起南村前来告状的百姓呢?

    陆飛陷入了沉思,似乎早有腹案,慕容尊见陆飛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略微笑了笑:“不过,为民伸冤,这也是将军分内之事,何不让乔默亲自处理此事,也算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留在将军身边,处理洛川县政务,这样将军也可以把心思都用在剿匪上了。”

    “让乔默处置此事?他要是徇私,岂不是与虎谋皮?”

    “将军放心,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徇私的。”慕容尊点头笑道。<!--814009+cqsqc+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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