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回 监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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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恍然做了一场太久的梦，等她回到乾清宫时，头顶上的月亮圆得宛如一颗硕大的明珠，皎洁的月光在深沉的天幕中荡漾四方，点点星子似那藏于深邃海底的游鱼，静静地陷入了沉睡。
她脚步有些沉重地徘徊在乾清宫的广场上。二十年的人生，如梦境般虚幻，一朝醒来，身边什么都没有留下。与胤礽的初见，与胤礽的相守，与胤礽的离别，与胤礽的情断……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模糊了。
然而，彻底失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却久久地萦绕在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或是夜凉如水，或是心冷似冰，她紧紧地环抱着双臂，每走一步，身子都止不住地发抖。莫名的空虚占满了她的心，四周静得寂寥，仿佛把她的一切都掏空了。
原来，在真的彻底失去时，她才迟钝地意识到他在自己的心里一直占据着重要的位子。她自以为已经放下了，还一直劝说他也要放下，也要放手。可实际上，她何尝不与他一样，仍旧没有释怀。是啊，感情的事，哪里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阄。
可有后悔？将他让给芷云？
她摇了摇头，她不能再左右摇摆，不能再举棋不定，不能再犹豫不决，既然她已经选择将自己的心交给胤禛，那么她就不该再与胤礽有任何的纠缠不清。她仰头望着澄清的明月，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她知道，也许感情终有一日会放下，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曾经她爱过那么一个人，虽然泪水多过欢笑，可她只要记得她爱过，就足够了。
——胤礽，这一次，我要真地把你从我的心中放走了，所以，也请你把你心里的那个我一起放走吧！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蓦然转过身，竟不知秋蝉何时站在了身后，匆忙地用手指摸干脸上淌着的泪水，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这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呢？
“姐姐，别难过了，天这么凉，若是连心也这么凉，那以后漫漫的冬季将怎么熬过去呀？”秋蝉握住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像冰一样冷，不由顿了顿，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袖口里暖着，柔柔笑道，“妹妹虽没什么本事，却可以为姐姐暖手。至于这心，就只有姐姐自己去暖了。哦”
轩儿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语重心长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外愚内智的表现了。她是胤禛特地挑选出来留在自己身边的帮手，连一向要求严苛的胤禛都满意的人，自然有她格外出挑的一面，或许这一面，就是她格外明慧的双眼，匆匆一瞥便可以看到心底去。（. ）
但是轩儿惧怕极了她这种能力。有些秘密，只想要深深藏起来，不愿被别人看到。轩儿面上虽然挂起淡淡的笑容，却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袖口里悄然抽了出来，声音不禁也有些冷淡，“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歇息？是特地在等我吗？”
“姐姐被碧藓叫走了，妹妹一直担心着，所以就一直……”，忽然，秋蝉注意到轩儿的眼神有变，略一思忖，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
轩儿嘴角扯过一抹冷笑，“咦，妹妹怎么会知道她叫碧藓的呢？原来妹妹真是关心我啊，连我和谁一同出去，你都打听得这么清楚，想必我在毓庆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妹妹也都知道吧？”
秋蝉登时慌张地低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支吾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是吗？”轩儿故意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没想到她竟然惊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轩儿不解她为何反应会这么心虚？本以为秋蝉是受了胤禛的吩咐，所以事事都要探明清楚好日后向他汇报。轩儿自己也没什么对胤禛隐瞒的，只是知道这小丫头一直暗地里跟踪调查她，不过微微有些不满。但现在瞧着秋蝉的表现，轩儿隐隐察觉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了。
“天晚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轩儿牵过她的手，亲昵地笑道。轩儿还不想揭穿她，至少现在不想，在把她的目的查清楚之前，只有继续保持着这种看似亲密的姐妹关系了。
“嗯”，秋蝉低声应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地跟在她后面。
第二日起来，秋蝉早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脸水，轩儿表面装得惊喜，心里却明白，她这是做贼心虚了吧。连自己最信任的秋蝉也背叛了自己吗？轩儿不敢去想，只愿是自己猜错了。
“今天不是姐姐当值，姐姐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啊？”秋蝉笑着为她提上花盘底的鞋子。
“不管当不当值，都得尽奴才的本分啊”，轩儿端坐着，低头看着她为自己提鞋，抬手轻抚上她的头，依旧能轻轻地感觉到她微怔了一下，不由蹙眉问道，“最近，你可见过四阿哥吗？”
秋蝉摇了摇头，“四阿哥担心会给姐姐惹来麻烦，所以就吩咐我不要去找他。”
“是啊”，轩儿轻叹了一声，不是为了胤禛，那她到底是替谁在监视着自己呢？
由秋蝉伺候着洗漱了一番后，轩儿对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霍然发现一根银丝藏在发髻里，轩儿惊愕地用簪子挑出白发，用力拔了下来。她如今才二十岁，竟然已有了白发，果真深宫里的日子格外催人老啊。等再过几年，熬到胤禛登基，她岂不是要成了老太婆了。
“姐姐，皇上的御驾刚刚朝乾清门去了。”秋蝉站在窗口，望着御驾从乾清宫广场上穿了过去。
“知道了”，轩儿对着白发长叹了一声，匆匆收进了梳妆匣子里。
康熙一般会在御门听政后才用早膳，这个时候御膳房最是忙碌，她近几日翻看《本草纲目》，发觉几味药材可以入粥羹内，既增添香味，又不会加重药气，更重要的是可以调养脾胃。她正想趁机试一试，想到这儿，就暂且将秋蝉的事情放下了，一门心思地要去御膳房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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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恍然做了一场太久的梦，等她回到乾清宫时，头顶上的月亮圆得宛如一颗硕大的明珠，皎洁的月光在深沉的天幕中荡漾四方，点点星子似那藏于深邃海底的游鱼，静静地陷入了沉睡。
她脚步有些沉重地徘徊在乾清宫的广场上。二十年的人生，如梦境般虚幻，一朝醒来，身边什么都没有留下。与胤礽的初见，与胤礽的相守，与胤礽的离别，与胤礽的情断……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模糊了。
然而，彻底失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却久久地萦绕在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或是夜凉如水，或是心冷似冰，她紧紧地环抱着双臂，每走一步，身子都止不住地发抖。莫名的空虚占满了她的心，四周静得寂寥，仿佛把她的一切都掏空了。
原来，在真的彻底失去时，她才迟钝地意识到他在自己的心里一直占据着重要的位子。她自以为已经放下了，还一直劝说他也要放下，也要放手。可实际上，她何尝不与他一样，仍旧没有释怀。是啊，感情的事，哪里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阄。
可有后悔？将他让给芷云？
她摇了摇头，她不能再左右摇摆，不能再举棋不定，不能再犹豫不决，既然她已经选择将自己的心交给胤禛，那么她就不该再与胤礽有任何的纠缠不清。她仰头望着澄清的明月，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她知道，也许感情终有一日会放下，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曾经她爱过那么一个人，虽然泪水多过欢笑，可她只要记得她爱过，就足够了。
——胤礽，这一次，我要真地把你从我的心中放走了，所以，也请你把你心里的那个我一起放走吧！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蓦然转过身，竟不知秋蝉何时站在了身后，匆忙地用手指摸干脸上淌着的泪水，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这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呢？
“姐姐，别难过了，天这么凉，若是连心也这么凉，那以后漫漫的冬季将怎么熬过去呀？”秋蝉握住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像冰一样冷，不由顿了顿，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袖口里暖着，柔柔笑道，“妹妹虽没什么本事，却可以为姐姐暖手。至于这心，就只有姐姐自己去暖了。哦”
轩儿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语重心长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外愚内智的表现了。她是胤禛特地挑选出来留在自己身边的帮手，连一向要求严苛的胤禛都满意的人，自然有她格外出挑的一面，或许这一面，就是她格外明慧的双眼，匆匆一瞥便可以看到心底去。（. ）
但是轩儿惧怕极了她这种能力。有些秘密，只想要深深藏起来，不愿被别人看到。轩儿面上虽然挂起淡淡的笑容，却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袖口里悄然抽了出来，声音不禁也有些冷淡，“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歇息？是特地在等我吗？”
“姐姐被碧藓叫走了，妹妹一直担心着，所以就一直……”，忽然，秋蝉注意到轩儿的眼神有变，略一思忖，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
轩儿嘴角扯过一抹冷笑，“咦，妹妹怎么会知道她叫碧藓的呢？原来妹妹真是关心我啊，连我和谁一同出去，你都打听得这么清楚，想必我在毓庆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妹妹也都知道吧？”
秋蝉登时慌张地低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支吾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是吗？”轩儿故意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没想到她竟然惊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轩儿不解她为何反应会这么心虚？本以为秋蝉是受了胤禛的吩咐，所以事事都要探明清楚好日后向他汇报。轩儿自己也没什么对胤禛隐瞒的，只是知道这小丫头一直暗地里跟踪调查她，不过微微有些不满。但现在瞧着秋蝉的表现，轩儿隐隐察觉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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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秋蝉低声应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地跟在她后面。
第二日起来，秋蝉早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脸水，轩儿表面装得惊喜，心里却明白，她这是做贼心虚了吧。连自己最信任的秋蝉也背叛了自己吗？轩儿不敢去想，只愿是自己猜错了。
“今天不是姐姐当值，姐姐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啊？”秋蝉笑着为她提上花盘底的鞋子。
“不管当不当值，都得尽奴才的本分啊”，轩儿端坐着，低头看着她为自己提鞋，抬手轻抚上她的头，依旧能轻轻地感觉到她微怔了一下，不由蹙眉问道，“最近，你可见过四阿哥吗？”
秋蝉摇了摇头，“四阿哥担心会给姐姐惹来麻烦，所以就吩咐我不要去找他。”
“是啊”，轩儿轻叹了一声，不是为了胤禛，那她到底是替谁在监视着自己呢？
由秋蝉伺候着洗漱了一番后，轩儿对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霍然发现一根银丝藏在发髻里，轩儿惊愕地用簪子挑出白发，用力拔了下来。她如今才二十岁，竟然已有了白发，果真深宫里的日子格外催人老啊。等再过几年，熬到胤禛登基，她岂不是要成了老太婆了。
“姐姐，皇上的御驾刚刚朝乾清门去了。”秋蝉站在窗口，望着御驾从乾清宫广场上穿了过去。
“知道了”，轩儿对着白发长叹了一声，匆匆收进了梳妆匣子里。
康熙一般会在御门听政后才用早膳，这个时候御膳房最是忙碌，她近几日翻看《本草纲目》，发觉几味药材可以入粥羹内，既增添香味，又不会加重药气，更重要的是可以调养脾胃。她正想趁机试一试，想到这儿，就暂且将秋蝉的事情放下了，一门心思地要去御膳房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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