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回 决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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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走到了尽头，推开窗子，清晨的空气沁凉地扑打在脸上，让一夜未眠的困乏立刻精神了起来。（. ）寅时末的天色，东方开始渐渐透出微亮，每天卯时康熙就会准时起床，轩儿估摸着还有点时间，也没有叫醒秋蝉，只是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对着妆镜，在略显憔悴的脸颊上抹上淡淡的胭脂。
整理完毕，窗外已经响起了太监们匆忙的脚步声，轩儿站在门口，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想到一会要面对康熙睿智得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睛，心里就紧张地喘不上气。
在康熙的身边伺候得越久，就越是心里敬畏着，不知道自己哪个没留心的小动作都会被他轻易地抓住了纰漏。在了解了他行为处事的风格后，就只会让身旁的人更加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怪不得，他时常会对她说，自己感到无尽的孤单。像他这种不怒自威又心思缜密的人，任谁也是不敢走近的。
跟在伺候皇帝起漱的太监身后，轩儿悄然钻进了御茶房。里面的奴才们按部就班地忙碌着，热腾腾的水汽充满整个屋子。康熙习惯在早朝前喝一杯提神养胃的暖茶，所以内廷御膳房在天还没亮时就会由专人从玉泉山打来泉水，在红泥小火炉上特地煮上第一壶。
今日，轩儿接下了送茶的任务，她要抢在朝廷上那些政事烦乱他的心情之前，先为自己化解危机。她小心地捧着茶盘，慢慢地走进康熙就寝的东暖阁。此刻，康熙刚刚洗漱完毕，正坐在炕上的小桌前翻看着昨夜批完的折子。轩儿恭敬地福了个身，“皇上请用茶。”
康熙挑了一下眉，接过茶碗，呷了一小口，随口问道，“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是昨儿一夜没睡啊？”
轩儿微微拧起额心，顿了顿，老实回道，“奴才今儿是来领罪的。”
“领罪？”康熙瞥过脸看着她，不解，“你犯了什么错啊？”
他真地不知道吗？轩儿低下头，坦然，“昨夜，奴才擅自出宫，坏了宫规”，她顿了一下，可没有等到康熙任何的回应，只有硬着头皮继续道，“昨个听说四阿哥的儿子夭折了，奴才以前曾和弘晖小爷颇有些交情，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情急，就……”
“是吗？”康熙惊讶地叫了一声，“朕怎么不知道弘晖的事？”抬头看向一旁的李德全，“是真地吗？弘晖夭折了？”
“回皇上，听说是昨个下午的事儿”，李德全忙回道，“这会儿正要跟皇上说呢，没想到，轩儿姑娘的消息如此灵通，昨夜就知道了。”语毕，李德全不留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唉，这就是他的命数啊”，康熙摇头叹道，“从小就病疾缠身，这么多年，那孩子的苦也受够了……”
康熙一个劲儿地在感叹，轩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好静静地等着他说完。康熙念叨起弘晖刚出生时候的样子，说那孩子的眉宇像极了胤禛，只是话没说完，他的口风突然一转，“你昨夜出宫去四阿哥府了？”
突然的转变，让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他片刻，才恍然，立刻跪了下去，“奴才知罪，请皇上惩治奴才吧。”
“朕什么时候说你有罪啦？”康熙奇怪地看着她，“朕记得之前曾送你一块腰牌，你可以任意出入任何地方，朕既然准了你，你当然可以出宫去，只要别做出出格的事儿，就不算是罪过。”
出格的事儿？轩儿心里猛地颤了一下，果然，康熙还是忌讳着她和胤禛的关系。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让她害怕，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但心里藏着的东西或许就是惊风巨浪。她是越来越不敢去揣测他的心思了，因为，她根本就没那个本事，康熙的演技是世上任何人都看不穿的。
“既然去过了，应该见到胤禛了吧？他现在如何？情绪还算稳定吗？”康熙轻声问着。
轩儿没有起身，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绝对不敢去看康熙的眼睛，“四阿哥的情绪还好，只是四福晋伤心过度，身子好像立刻就跨了下去。毕竟，弘晖小爷是四福晋的独子。奴才觉得，如今四福晋的身子不好，四阿哥又无暇多多顾及府里的事情，皇上是否可以指个人去四阿哥府，帮四福晋处理一下府中的事物，这样，也可以让四福晋多些时间修养，身子也能早些好起来。”
“哦？你是这样想的”，康熙颇有些意外。
轩儿暗暗吸了口气，微微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奴才这样想，是因为愧疚，奴才以前曾经伤害过四阿哥，奴才一直想要补救，可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做。昨个儿去了贝勒府，更是难受得如猫挠心一样。奴才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负罪感里，所以，奴才斗胆跪求皇上，帮帮奴才，让奴才从这种自责中解脱出来吧。”
“朕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你还在自责！”康熙语气轻柔，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确实，你把朕的儿子伤得很重啊。”
轩儿低声啜泣着，“奴才知道，奴才应该和四阿哥保持距离，没有一点联系，但就是因为这负疚感，让奴才无法对四阿哥的事儿袖手旁观。奴才答应过皇上，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奴才真地很想做到，只要把欠四阿哥的还给他，奴才就可以彻底地释怀了。”
“所以呢？你想让朕怎么帮你呢？”
“从今届的秀女里指一个人到四阿哥府去。”
沉默了半响，康熙背手站起了身，“既然如此，朕就准了。你就去挑一个人儿吧，朕相信，你挑的人，不会错。”
轩儿站起来，行礼谢恩。
康熙按了按她的肩膀，“但愿如你所说，一切都释怀。”
夜已经走到了尽头，推开窗子，清晨的空气沁凉地扑打在脸上，让一夜未眠的困乏立刻精神了起来。（. ）寅时末的天色，东方开始渐渐透出微亮，每天卯时康熙就会准时起床，轩儿估摸着还有点时间，也没有叫醒秋蝉，只是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对着妆镜，在略显憔悴的脸颊上抹上淡淡的胭脂。
整理完毕，窗外已经响起了太监们匆忙的脚步声，轩儿站在门口，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想到一会要面对康熙睿智得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睛，心里就紧张地喘不上气。
在康熙的身边伺候得越久，就越是心里敬畏着，不知道自己哪个没留心的小动作都会被他轻易地抓住了纰漏。在了解了他行为处事的风格后，就只会让身旁的人更加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怪不得，他时常会对她说，自己感到无尽的孤单。像他这种不怒自威又心思缜密的人，任谁也是不敢走近的。
跟在伺候皇帝起漱的太监身后，轩儿悄然钻进了御茶房。里面的奴才们按部就班地忙碌着，热腾腾的水汽充满整个屋子。康熙习惯在早朝前喝一杯提神养胃的暖茶，所以内廷御膳房在天还没亮时就会由专人从玉泉山打来泉水，在红泥小火炉上特地煮上第一壶。
今日，轩儿接下了送茶的任务，她要抢在朝廷上那些政事烦乱他的心情之前，先为自己化解危机。她小心地捧着茶盘，慢慢地走进康熙就寝的东暖阁。此刻，康熙刚刚洗漱完毕，正坐在炕上的小桌前翻看着昨夜批完的折子。轩儿恭敬地福了个身，“皇上请用茶。”
康熙挑了一下眉，接过茶碗，呷了一小口，随口问道，“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是昨儿一夜没睡啊？”
轩儿微微拧起额心，顿了顿，老实回道，“奴才今儿是来领罪的。”
“领罪？”康熙瞥过脸看着她，不解，“你犯了什么错啊？”
他真地不知道吗？轩儿低下头，坦然，“昨夜，奴才擅自出宫，坏了宫规”，她顿了一下，可没有等到康熙任何的回应，只有硬着头皮继续道，“昨个听说四阿哥的儿子夭折了，奴才以前曾和弘晖小爷颇有些交情，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情急，就……”
“是吗？”康熙惊讶地叫了一声，“朕怎么不知道弘晖的事？”抬头看向一旁的李德全，“是真地吗？弘晖夭折了？”
“回皇上，听说是昨个下午的事儿”，李德全忙回道，“这会儿正要跟皇上说呢，没想到，轩儿姑娘的消息如此灵通，昨夜就知道了。”语毕，李德全不留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唉，这就是他的命数啊”，康熙摇头叹道，“从小就病疾缠身，这么多年，那孩子的苦也受够了……”
康熙一个劲儿地在感叹，轩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好静静地等着他说完。康熙念叨起弘晖刚出生时候的样子，说那孩子的眉宇像极了胤禛，只是话没说完，他的口风突然一转，“你昨夜出宫去四阿哥府了？”
突然的转变，让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他片刻，才恍然，立刻跪了下去，“奴才知罪，请皇上惩治奴才吧。”
“朕什么时候说你有罪啦？”康熙奇怪地看着她，“朕记得之前曾送你一块腰牌，你可以任意出入任何地方，朕既然准了你，你当然可以出宫去，只要别做出出格的事儿，就不算是罪过。”
出格的事儿？轩儿心里猛地颤了一下，果然，康熙还是忌讳着她和胤禛的关系。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让她害怕，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但心里藏着的东西或许就是惊风巨浪。她是越来越不敢去揣测他的心思了，因为，她根本就没那个本事，康熙的演技是世上任何人都看不穿的。
“既然去过了，应该见到胤禛了吧？他现在如何？情绪还算稳定吗？”康熙轻声问着。
轩儿没有起身，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绝对不敢去看康熙的眼睛，“四阿哥的情绪还好，只是四福晋伤心过度，身子好像立刻就跨了下去。毕竟，弘晖小爷是四福晋的独子。奴才觉得，如今四福晋的身子不好，四阿哥又无暇多多顾及府里的事情，皇上是否可以指个人去四阿哥府，帮四福晋处理一下府中的事物，这样，也可以让四福晋多些时间修养，身子也能早些好起来。”
“哦？你是这样想的”，康熙颇有些意外。
轩儿暗暗吸了口气，微微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奴才这样想，是因为愧疚，奴才以前曾经伤害过四阿哥，奴才一直想要补救，可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做。昨个儿去了贝勒府，更是难受得如猫挠心一样。奴才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负罪感里，所以，奴才斗胆跪求皇上，帮帮奴才，让奴才从这种自责中解脱出来吧。”
“朕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你还在自责！”康熙语气轻柔，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确实，你把朕的儿子伤得很重啊。”
轩儿低声啜泣着，“奴才知道，奴才应该和四阿哥保持距离，没有一点联系，但就是因为这负疚感，让奴才无法对四阿哥的事儿袖手旁观。奴才答应过皇上，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奴才真地很想做到，只要把欠四阿哥的还给他，奴才就可以彻底地释怀了。”
“所以呢？你想让朕怎么帮你呢？”
“从今届的秀女里指一个人到四阿哥府去。”
沉默了半响，康熙背手站起了身，“既然如此，朕就准了。你就去挑一个人儿吧，朕相信，你挑的人，不会错。”
轩儿站起来，行礼谢恩。
康熙按了按她的肩膀，“但愿如你所说，一切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