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回 父子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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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胤礽和胤禩静静地垂手站在一旁，康熙悠哉地抿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有意无意地嘴里嚼着由内务府送来的冰块，顿了许久，才开口道，“今儿个朕的乾清宫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你们俩一向是消息灵通的，想必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儿臣管理不善，竟会让内务府发生这种事情”，胤禩抢先站了出来，痛悔道，“是儿臣的失职，请皇阿玛降罪。”
康熙没有看他，反而一直盯着始终保持沉默的胤礽，慢慢道，“凌普是你的人？你们不是很喜欢揣测朕的心思吗？那你们这次到说说看，朕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皇阿玛心里一定在想，这件事是儿臣指使凌普干的”，胤礽直言不讳道，“那个宫女是八弟的亲戚，就算是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会连亲情都不顾。而儿臣与她又屡次有过节，因为心怀恨意，就这一点就足以构成杀她的原因。”
“你倒是分析得挺直接地”，康熙微微撇了撇嘴，“难道你就只看到了表面吗？”
“表面就是所有人都怀疑是儿臣干的”，胤礽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清者自清，儿臣不想多说什么了，皇阿玛想怎么处置，儿臣都不会有怨言。”
“那么”，康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算是朕错怪了你，你也不打算解释吗？”
“解释什么？”胤礽苦笑着，“他们心里认定了太子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我又何必再浪费工夫呢。况且，他们怎么想我，我一点也不在乎。”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太子，未来的储君，怎么能只顾自己，而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呢……”
“皇阿玛”，胤礽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插言道，“从小到大，我只为了你们的想法而活，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在乎过我想什么。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人能读懂我的心，可是，皇阿玛却把她从我的身边抢走了。皇阿玛，儿子心里的苦，你从来都不知道，儿子好累，不想再按照你们所设想的那个样子活下去。这一次，无论皇阿玛如何处置儿子，儿子都不想再多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怨朕吗？”康熙脸色微怒，手上的汤碗几乎扔到地上去，“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耿耿于怀吗？她死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了她而报复朕吗？还是说，这一次，就是你想用轩儿的命来偿那个女人的吗？”
“儿子说了，任凭皇阿玛处置，随便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胤礽把头一扬，不再说话。
康熙彻底被他脸上的表情激怒了，狠狠地将碗向他砸过去，幸亏一旁的胤禩及时出手，以肘挡住了那只碗，否则，定会砸在胤礽的头上，“皇阿玛息怒，太子今日一定是因为这件事被人栽赃，心中郁闷，才会出言不逊的……”
“老八，闭嘴，别为他说好话了，你说了那么多，他倒是领你的情也好啊，就像他刚才自己说的，‘就算是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会连亲情都不顾’，可瞧瞧这个混账东西，兄弟手足，他顾过谁，今日，干脆连朕这个皇阿玛都不放在眼里了”，康熙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他们兄弟跟前，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胤礽的脸上，怒斥道，“你说，你这个太子还想不想做了，如果不想做，趁早给朕滚人。”
胤礽倔强地仰头盯着他，眼中全没有一点退缩，“皇阿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废了我吗？您别忘了，当年在皇额娘的灵位前，您答应过她什么。”
“你——”，康熙怒目瞪着他，“混账，你皇额娘要是九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被你活活地气死。”
“她已经死啦”，胤礽大吼了一声，眼中竟含着深深的泪水，“我从一出生就没有了额娘，没有人关心我，疼爱我，皇阿玛，老祖宗，舅舅，你们所有的人都天天在逼我，逼着我做这个做那里。若是皇额娘还在的话，她一定会体恤儿子心中的苦，一定会明白儿子心中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你渴望得到什么？从小到大，你想要任何东西，朕都无条件的满足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你今日恃宠成骄的性格，看来，朕是不能再纵着你了。否则，早晚这大清的江山要毁在你的手上”，康熙转身过去，咬了咬牙，大声唤道，“李德全。”
“奴才在”，一直守在外面的李德全早就听得一身冷汗，忙不迭奔了进来，恭敬地听候吩咐。
“太子心胸狭隘，手段歹毒，企图毒害乾清宫女官，罪不可赦，即刻关入宗人府。”
“是”，李德全战战兢兢抬头，伺候皇上几十年，他还从未见过康熙帝如此动怒，不敢怠慢，连忙俯身去扶起胤礽，小声道，“爷，您跟奴才走吧。”
“皇阿玛，你真地要废了我吗？”胤礽仍是平静地望着康熙的背影，全没有一丝的震惊，或是这个结局，他早已经料到，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被废，原来，一直疼爱自己的皇阿玛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呀。那么，他还干吗要傻乎乎地为了满足皇帝父亲的期许而耗尽心力，甚至牺牲一切呢。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地阴沉下来，一个念头在心中已扎根发芽。
“走吧，朕不想再看到你”，康熙声音疲惫地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慢着”，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急迫地呐喊，她虚弱地趴在门框上，细密的汗珠涔涔挂满额头，将那张本就惨白如纸的脸映衬得更如淹死的水鬼一样，没有一丝活气。
众人愕然地回头看向门口，竟见轩儿宛如一个奄奄一息之人，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们，瘦弱的身体仿佛一棵即将枯死的小树，摇摇欲坠，已经不起一丝的风霜，可是，她就是固执绝然地挺在那里，吃力地喘息着，恍如随时都吸不来下一口气似地，“皇……皇上，不是太子……不是他……”，她挣扎着迈过高高的门槛，却无力地一个趔趄摔到在地。站在最近的胤禩，急忙伸手扶住她，而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胤礽一刻，勉力地站了起来，轻声道，“太子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就算想要杀死奴婢，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呢。皇上，显然是有人要陷害太子，挑拨你们父子间的感情，您千万不要中计啊。”
“你不要再帮着他了，朕已经给了他太多机会，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这种冥顽不灵的人，不值得你为他这么拼命，轩儿，你身子才刚刚好转，李德全，快扶着她回去休息”，康熙担心地看着她。
然而，她就是不肯离开，甚至挣脱开胤禩和李德全的手，颤颤悠悠地向前走近了几步，“我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皇上。真正手段歹毒的是这个陷害太子的人，万一事情真地闹到要废太子的地步，那么，剩下的那些阿哥们必定会你争我夺，甚至会兄弟相残，这一定不是皇上想要见到的情况。太子是任性，可却不失是一个好儿子，他为了能得到您的赞许，可以没日没夜的苦读文章；为了能得到您的认可，可以孜孜不倦地批阅奏折；为了能得到您的欢心，可以不惜一切地向您去看齐。他为了这个太子的位子，真地付出了很多很多，您一定都看到了，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请你……请你……一定不要放弃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的力量，她再也坚持不下去，身体仿佛掉入了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她不停地坠落着，坠落着，永远地。
不要放弃他……不要放弃他……
是对皇帝说？还是对她自己说呢？她已经彻底地糊涂了。
——可怜的胤礽，没有人陪在你的身边，也请你一定不要放弃自己，我会一直站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守护着你，一直一直站在那里……
御书房内，胤礽和胤禩静静地垂手站在一旁，康熙悠哉地抿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有意无意地嘴里嚼着由内务府送来的冰块，顿了许久，才开口道，“今儿个朕的乾清宫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你们俩一向是消息灵通的，想必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儿臣管理不善，竟会让内务府发生这种事情”，胤禩抢先站了出来，痛悔道，“是儿臣的失职，请皇阿玛降罪。”
康熙没有看他，反而一直盯着始终保持沉默的胤礽，慢慢道，“凌普是你的人？你们不是很喜欢揣测朕的心思吗？那你们这次到说说看，朕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皇阿玛心里一定在想，这件事是儿臣指使凌普干的”，胤礽直言不讳道，“那个宫女是八弟的亲戚，就算是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会连亲情都不顾。而儿臣与她又屡次有过节，因为心怀恨意，就这一点就足以构成杀她的原因。”
“你倒是分析得挺直接地”，康熙微微撇了撇嘴，“难道你就只看到了表面吗？”
“表面就是所有人都怀疑是儿臣干的”，胤礽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清者自清，儿臣不想多说什么了，皇阿玛想怎么处置，儿臣都不会有怨言。”
“那么”，康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算是朕错怪了你，你也不打算解释吗？”
“解释什么？”胤礽苦笑着，“他们心里认定了太子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我又何必再浪费工夫呢。况且，他们怎么想我，我一点也不在乎。”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太子，未来的储君，怎么能只顾自己，而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呢……”
“皇阿玛”，胤礽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插言道，“从小到大，我只为了你们的想法而活，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在乎过我想什么。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人能读懂我的心，可是，皇阿玛却把她从我的身边抢走了。皇阿玛，儿子心里的苦，你从来都不知道，儿子好累，不想再按照你们所设想的那个样子活下去。这一次，无论皇阿玛如何处置儿子，儿子都不想再多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怨朕吗？”康熙脸色微怒，手上的汤碗几乎扔到地上去，“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耿耿于怀吗？她死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了她而报复朕吗？还是说，这一次，就是你想用轩儿的命来偿那个女人的吗？”
“儿子说了，任凭皇阿玛处置，随便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胤礽把头一扬，不再说话。
康熙彻底被他脸上的表情激怒了，狠狠地将碗向他砸过去，幸亏一旁的胤禩及时出手，以肘挡住了那只碗，否则，定会砸在胤礽的头上，“皇阿玛息怒，太子今日一定是因为这件事被人栽赃，心中郁闷，才会出言不逊的……”
“老八，闭嘴，别为他说好话了，你说了那么多，他倒是领你的情也好啊，就像他刚才自己说的，‘就算是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会连亲情都不顾’，可瞧瞧这个混账东西，兄弟手足，他顾过谁，今日，干脆连朕这个皇阿玛都不放在眼里了”，康熙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他们兄弟跟前，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胤礽的脸上，怒斥道，“你说，你这个太子还想不想做了，如果不想做，趁早给朕滚人。”
胤礽倔强地仰头盯着他，眼中全没有一点退缩，“皇阿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废了我吗？您别忘了，当年在皇额娘的灵位前，您答应过她什么。”
“你——”，康熙怒目瞪着他，“混账，你皇额娘要是九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被你活活地气死。”
“她已经死啦”，胤礽大吼了一声，眼中竟含着深深的泪水，“我从一出生就没有了额娘，没有人关心我，疼爱我，皇阿玛，老祖宗，舅舅，你们所有的人都天天在逼我，逼着我做这个做那里。若是皇额娘还在的话，她一定会体恤儿子心中的苦，一定会明白儿子心中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你渴望得到什么？从小到大，你想要任何东西，朕都无条件的满足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你今日恃宠成骄的性格，看来，朕是不能再纵着你了。否则，早晚这大清的江山要毁在你的手上”，康熙转身过去，咬了咬牙，大声唤道，“李德全。”
“奴才在”，一直守在外面的李德全早就听得一身冷汗，忙不迭奔了进来，恭敬地听候吩咐。
“太子心胸狭隘，手段歹毒，企图毒害乾清宫女官，罪不可赦，即刻关入宗人府。”
“是”，李德全战战兢兢抬头，伺候皇上几十年，他还从未见过康熙帝如此动怒，不敢怠慢，连忙俯身去扶起胤礽，小声道，“爷，您跟奴才走吧。”
“皇阿玛，你真地要废了我吗？”胤礽仍是平静地望着康熙的背影，全没有一丝的震惊，或是这个结局，他早已经料到，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被废，原来，一直疼爱自己的皇阿玛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呀。那么，他还干吗要傻乎乎地为了满足皇帝父亲的期许而耗尽心力，甚至牺牲一切呢。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地阴沉下来，一个念头在心中已扎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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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急迫地呐喊，她虚弱地趴在门框上，细密的汗珠涔涔挂满额头，将那张本就惨白如纸的脸映衬得更如淹死的水鬼一样，没有一丝活气。
众人愕然地回头看向门口，竟见轩儿宛如一个奄奄一息之人，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们，瘦弱的身体仿佛一棵即将枯死的小树，摇摇欲坠，已经不起一丝的风霜，可是，她就是固执绝然地挺在那里，吃力地喘息着，恍如随时都吸不来下一口气似地，“皇……皇上，不是太子……不是他……”，她挣扎着迈过高高的门槛，却无力地一个趔趄摔到在地。站在最近的胤禩，急忙伸手扶住她，而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胤礽一刻，勉力地站了起来，轻声道，“太子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就算想要杀死奴婢，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呢。皇上，显然是有人要陷害太子，挑拨你们父子间的感情，您千万不要中计啊。”
“你不要再帮着他了，朕已经给了他太多机会，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这种冥顽不灵的人，不值得你为他这么拼命，轩儿，你身子才刚刚好转，李德全，快扶着她回去休息”，康熙担心地看着她。
然而，她就是不肯离开，甚至挣脱开胤禩和李德全的手，颤颤悠悠地向前走近了几步，“我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皇上。真正手段歹毒的是这个陷害太子的人，万一事情真地闹到要废太子的地步，那么，剩下的那些阿哥们必定会你争我夺，甚至会兄弟相残，这一定不是皇上想要见到的情况。太子是任性，可却不失是一个好儿子，他为了能得到您的赞许，可以没日没夜的苦读文章；为了能得到您的认可，可以孜孜不倦地批阅奏折；为了能得到您的欢心，可以不惜一切地向您去看齐。他为了这个太子的位子，真地付出了很多很多，您一定都看到了，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请你……请你……一定不要放弃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的力量，她再也坚持不下去，身体仿佛掉入了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她不停地坠落着，坠落着，永远地。
不要放弃他……不要放弃他……
是对皇帝说？还是对她自己说呢？她已经彻底地糊涂了。
——可怜的胤礽，没有人陪在你的身边，也请你一定不要放弃自己，我会一直站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守护着你，一直一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