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夏芒篇 第134回 两个女人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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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的那一霎，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然而这一切远没有四福晋的眼神令婉儿战栗，四福晋似乎彻夜未睡，眼白里被血红的丝线填充着，憔悴中略现狰狞，微乱的发角在风中胡乱地摆动着，面容呆滞地看着婉儿，仿佛一具被摄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静静地站在门后面。（. ）
婉儿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她看起来像个失去了一切没有任何寄托的虚壳，但有一个消息一定能够让她再活过来，“小主子，没事了。”
四福晋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微微颤抖着身体，视线越过婉儿，投到了床上，她的儿子，弘晖安详地睡在那里，平和地呼吸着，胸脯一上一下地变化着。她哭了，喜极而泣的眼泪滑过脸颊，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婉儿彻底拉开了房门，让出一条路给她，她几乎是踉跄地走到床边，脸上激动地漾开了一片片粉色的花瓣，她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着弘晖的额头，泪水不禁滴到了他的脸上，那感觉一定是幸福的冰凉。
弘晖抖动了几下睫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真是太好了，一个孩子在经历了那样的危难后，能够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额娘，这不是很好了。看着这一幕，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哭了，然而这一次，婉儿却由衷地喜欢这眼泪，喜欢看到经历了生死之后重逢的画面，喜欢看到彼此拥抱地喜悦。
“额娘”，随着弘晖那一声微弱地呼喊，婉儿的眼泪来得更加尽情。此刻，婉儿能够清楚地体会到四福晋的感受，本以为就要失去了，然而最后一刻上天再次眷顾了她们，这不就是人间最美好的奇迹吗。
婉儿摸着自己的眼泪，开心地笑着，而赛伦看到她哭了，也扬起了嘴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背着四福晋小声对她说，“你又不是他额娘，你哭什么呀？”
“要你管”，她哽咽地说着，没出息地抽搐着鼻子。有多久了，亲情，她几乎快要忘记那是什么东西了。见惯了宫里面那种六亲不认的冷漠，对家的思念越发地模糊了。好羡慕，弘晖有一个如此疼爱他的额娘，身在帝王之家，他是个幸运的孩子，以后，他的阿玛也会更加地宠爱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祝福，这个孩子未来会有一个好的命运。
“婉儿”，四福晋怀里紧紧地抱着弘晖，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她的声音最后还是出卖了她，她嗓音发颤地说道，“谢谢你。”
谢谢她？婉儿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四福晋竟然会感谢她，她不再怨恨她了吗，不再将她除之而后快了吗？不再拼死地把她从胤禛的身边赶走了吗？可是……她受之有愧啊，她没有做任何事情，除了守在床边默默地祈祷着，她没有为弘晖做任何事情。也许是陈秉之说得对，这孩子命不该绝，所以才他会挺过这一道难关吧。
“弘晖就是我的命”，四福晋心疼地抱着他，一刻都不舍得放开，“没有了他，我也没法活了。我已经想通了，你如果愿意留在四阿哥的身边，就留下来吧。就算把你赶走了，他的心里依然没有我的位置。”
“四福晋”，婉儿觉得自己真是个无耻的女人，她在做什么呀！差点害了人家的儿子，现在又来抢人家的丈夫，她实在太混账了，她一直痛恨芷云抢走了太子，那她这是又在干什么？可笑，可悲，可叹啊……
“四福晋”，赛伦冷不丁地插了进来，“小主子的病恐怕不太乐观。”
“什么？”婉儿和四福晋异口同声地叫着，一起看着赛伦，不乐观？那是什么意思，这个词真地太可怕了，婉儿不禁全身颤抖着，她想问，但又害怕结果，如果……如果弘晖还要忍受痛苦，那可怎么办啊？
“什么叫不乐观？”四福晋勇敢地开了口，她忽然镇静了下来，眼中充满了勇气，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他的结论。
“小主子身体本来就孱弱，先天不足，加上这次受了外寒，伤到了肺脏，恐怕……恐怕最多活不过三年。”
赛伦的话仿佛一道惊天的霹雳打在婉儿的头上，三年？只有三年？怎么会这样呢？他才只有四岁，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他不能死，不可以死的，刚刚停止流淌的泪水再次滚了出来，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是一道道的水纹不停地游过，“没有……真地没有……真地没有办法了吗？”
赛伦无奈地摇了摇头，婉儿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是个骗子，天底下最大最大的骗子，你说过，你是赛华佗，是神医，你能够起死回生，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呢？你一定要治好他，让他长命百岁，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信不信，我能杀了你。”
赛伦吃惊地看着她，再也没有了反应，但她需要他此刻有反应，她拼命地摇着他的肩膀，“回答我，回答我……”
“算了”，四福晋低声地说，对婉儿淡淡地笑了，“有这三年就够了，这三年已经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了”，她将弘晖抱得更紧了，仿佛只要一松开，他就会化做一片烟消失了，“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这孩子长不大，就算没有掉进湖里，也一样。”
“不会的，绝对不是这样”，婉儿不愿去相信这一切，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对了，她猛地拉住了赛伦，“你跟我说过，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你跟我说过的，所以你不能放弃呀。”
赛伦苦笑地推开我的手，“我的话，你什么时候记得这么清楚了。”
“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我只要你跟我说一句话，弘晖还有没有希望。”
赛伦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无限感慨地说，“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但那不过是痛苦地活，还不如死了，解脱掉一切呢。”
痛苦地活？她太清楚那是种怎样地滋味，可她现在不是活过来了吗？而且会越活越好，弘晖也是一样，他才刚刚开始人生，他会挺过来的，她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
婉儿走到床边，坚决地看着四福晋，“福晋请把弘晖交给我来照顾，我一定会让他健康地长大，做一个像他阿玛一样出色的男人。如果我做不到，我愿意为他陪葬。”
“婉儿”，四福晋感动地望着她，流泪满面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来照顾他，一起看着弘晖长大。”
“好”，刹那间，婉儿发觉自己的命运仿佛因为弘晖而和四福晋紧紧地连系在了一起。四福晋是个善良的女人，也是个怯懦的女人，她装出一副凶悍的表情对待所有的人，然而，她的心却异乎寻常地脆弱。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坚持下去，一天天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向死亡，那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最大的酷刑，那么，就让她来帮她吧，让这一切痛苦都成为一种美好的记忆，让弘晖成为她们一生最大的骄傲。
门打开的那一霎，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然而这一切远没有四福晋的眼神令婉儿战栗，四福晋似乎彻夜未睡，眼白里被血红的丝线填充着，憔悴中略现狰狞，微乱的发角在风中胡乱地摆动着，面容呆滞地看着婉儿，仿佛一具被摄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静静地站在门后面。（. ）
婉儿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她看起来像个失去了一切没有任何寄托的虚壳，但有一个消息一定能够让她再活过来，“小主子，没事了。”
四福晋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微微颤抖着身体，视线越过婉儿，投到了床上，她的儿子，弘晖安详地睡在那里，平和地呼吸着，胸脯一上一下地变化着。她哭了，喜极而泣的眼泪滑过脸颊，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婉儿彻底拉开了房门，让出一条路给她，她几乎是踉跄地走到床边，脸上激动地漾开了一片片粉色的花瓣，她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着弘晖的额头，泪水不禁滴到了他的脸上，那感觉一定是幸福的冰凉。
弘晖抖动了几下睫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真是太好了，一个孩子在经历了那样的危难后，能够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额娘，这不是很好了。看着这一幕，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哭了，然而这一次，婉儿却由衷地喜欢这眼泪，喜欢看到经历了生死之后重逢的画面，喜欢看到彼此拥抱地喜悦。
“额娘”，随着弘晖那一声微弱地呼喊，婉儿的眼泪来得更加尽情。此刻，婉儿能够清楚地体会到四福晋的感受，本以为就要失去了，然而最后一刻上天再次眷顾了她们，这不就是人间最美好的奇迹吗。
婉儿摸着自己的眼泪，开心地笑着，而赛伦看到她哭了，也扬起了嘴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背着四福晋小声对她说，“你又不是他额娘，你哭什么呀？”
“要你管”，她哽咽地说着，没出息地抽搐着鼻子。有多久了，亲情，她几乎快要忘记那是什么东西了。见惯了宫里面那种六亲不认的冷漠，对家的思念越发地模糊了。好羡慕，弘晖有一个如此疼爱他的额娘，身在帝王之家，他是个幸运的孩子，以后，他的阿玛也会更加地宠爱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祝福，这个孩子未来会有一个好的命运。
“婉儿”，四福晋怀里紧紧地抱着弘晖，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她的声音最后还是出卖了她，她嗓音发颤地说道，“谢谢你。”
谢谢她？婉儿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四福晋竟然会感谢她，她不再怨恨她了吗，不再将她除之而后快了吗？不再拼死地把她从胤禛的身边赶走了吗？可是……她受之有愧啊，她没有做任何事情，除了守在床边默默地祈祷着，她没有为弘晖做任何事情。也许是陈秉之说得对，这孩子命不该绝，所以才他会挺过这一道难关吧。
“弘晖就是我的命”，四福晋心疼地抱着他，一刻都不舍得放开，“没有了他，我也没法活了。我已经想通了，你如果愿意留在四阿哥的身边，就留下来吧。就算把你赶走了，他的心里依然没有我的位置。”
“四福晋”，婉儿觉得自己真是个无耻的女人，她在做什么呀！差点害了人家的儿子，现在又来抢人家的丈夫，她实在太混账了，她一直痛恨芷云抢走了太子，那她这是又在干什么？可笑，可悲，可叹啊……
“四福晋”，赛伦冷不丁地插了进来，“小主子的病恐怕不太乐观。”
“什么？”婉儿和四福晋异口同声地叫着，一起看着赛伦，不乐观？那是什么意思，这个词真地太可怕了，婉儿不禁全身颤抖着，她想问，但又害怕结果，如果……如果弘晖还要忍受痛苦，那可怎么办啊？
“什么叫不乐观？”四福晋勇敢地开了口，她忽然镇静了下来，眼中充满了勇气，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他的结论。
“小主子身体本来就孱弱，先天不足，加上这次受了外寒，伤到了肺脏，恐怕……恐怕最多活不过三年。”
赛伦的话仿佛一道惊天的霹雳打在婉儿的头上，三年？只有三年？怎么会这样呢？他才只有四岁，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他不能死，不可以死的，刚刚停止流淌的泪水再次滚了出来，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是一道道的水纹不停地游过，“没有……真地没有……真地没有办法了吗？”
赛伦无奈地摇了摇头，婉儿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是个骗子，天底下最大最大的骗子，你说过，你是赛华佗，是神医，你能够起死回生，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呢？你一定要治好他，让他长命百岁，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信不信，我能杀了你。”
赛伦吃惊地看着她，再也没有了反应，但她需要他此刻有反应，她拼命地摇着他的肩膀，“回答我，回答我……”
“算了”，四福晋低声地说，对婉儿淡淡地笑了，“有这三年就够了，这三年已经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了”，她将弘晖抱得更紧了，仿佛只要一松开，他就会化做一片烟消失了，“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这孩子长不大，就算没有掉进湖里，也一样。”
“不会的，绝对不是这样”，婉儿不愿去相信这一切，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对了，她猛地拉住了赛伦，“你跟我说过，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你跟我说过的，所以你不能放弃呀。”
赛伦苦笑地推开我的手，“我的话，你什么时候记得这么清楚了。”
“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我只要你跟我说一句话，弘晖还有没有希望。”
赛伦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无限感慨地说，“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但那不过是痛苦地活，还不如死了，解脱掉一切呢。”
痛苦地活？她太清楚那是种怎样地滋味，可她现在不是活过来了吗？而且会越活越好，弘晖也是一样，他才刚刚开始人生，他会挺过来的，她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
婉儿走到床边，坚决地看着四福晋，“福晋请把弘晖交给我来照顾，我一定会让他健康地长大，做一个像他阿玛一样出色的男人。如果我做不到，我愿意为他陪葬。”
“婉儿”，四福晋感动地望着她，流泪满面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来照顾他，一起看着弘晖长大。”
“好”，刹那间，婉儿发觉自己的命运仿佛因为弘晖而和四福晋紧紧地连系在了一起。四福晋是个善良的女人，也是个怯懦的女人，她装出一副凶悍的表情对待所有的人，然而，她的心却异乎寻常地脆弱。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坚持下去，一天天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向死亡，那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最大的酷刑，那么，就让她来帮她吧，让这一切痛苦都成为一种美好的记忆，让弘晖成为她们一生最大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