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夏芒篇 第122回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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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在下，就像是人的心情，在积压了一秋的苦闷后，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爆发。[ ]那些洁白的雪花，纯得不染一丝尘染，随着冬季凛冽的寒风铺天盖地席卷着这座同样冰冷的紫禁城。
窗外，风肆意地怒吼着，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许久的猛兽，对自由发出了撕裂心肺地呼喊。它想要挣脱一切的束缚，离开牢笼，做回那个在深林中自在奔跑的兽中之王。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关着这样一只可怕的怪物，只是随着时间的逝去，昔日的猛兽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雄风，乖乖地睡在了自己的牢笼里。有的人希望它永远地沉睡下去，而有的人心里却揣着一分从来不肯安分下来的悸动，而她就是这样的人。
每天，婉儿都会不安分地躺在床上，盼望着这个差一点支离破碎的身体能够快点站起来，走出去，因为冬天还很漫长，她不希望就这样孤单一人在寒冷中苦苦地熬过这个冬天。她吃力地用手撑着上身，忍着仿佛揭开一层皮似的疼痛，一点点地揭开身上血迹斑斑的绷带。
看到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抓痕咬伤，白色的脂肪翻露在伤口处，和模糊的血肉黏贴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地一阵干呕。( )她痴痴地望着这些伤，几乎已经被钻心透骨的疼痛麻木得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如果身体伤得这么严重，那么她的脸呢？她颤抖地摸着紧包在脸上的绷带，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脸也如同身体一样，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她好怕，怕见到一张如同魔鬼一样狰狞的脸，可是，她想知道，她要知道，她一定要……
她小心地一圈圈解开围在脸上的绷带，布条上还粘在未干的血迹，像一道道红色的刺扎进了她的眼中，她双手剧烈地抖动着，终于解开了最后一圈。她急促地呼吸着，忐忑地走下床，镜子就在那里，可为什么她连走过去的勇气也没有。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用力推了一把床帮，身体顺着惯性，向前冲了过去，上身狠狠地撞到了妆台上。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一次被豁开，血水正迫不及待地往外淌着。她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为巨大的疼痛再次昏过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镜子中……“啊――啊――啊――”，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不――不――那不是她的脸，那一定不是她的脸。刹那间，她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骨头彻底地粉碎了，她瘫软在地上，脑子里那张满脸血痕的脸一遍遍地旋转着。
“婉儿，婉儿……”，董嬷嬷听到她痛苦地哭喊声冲了进来，然而当她看到她的脸时候，眼神中那种惊恐是婉儿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婉儿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撕心裂肺地叫着，“那不是我，那不是我，董嬷嬷，告诉我，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婉儿，可怜的孩子”，董嬷嬷紧紧地抱着她，泪水从她的脸上一滴滴地落到她的脸上，伤口中洒进了泪水后，就如同撒了一把最纯的精盐，婉儿痛得连呼吸也做不到，脑子越加的昏沉，痛吧，就让她这样痛死好了，带着这样一张脸，她怎么去见他，去见四阿哥，“让我死吧，我不想活了。”
她突然拔下董嬷嬷头上的发簪，用力地朝着自己的脖间刺过去。可以死了，太好了，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耳边董嬷嬷的声音逐渐地消失了，再也没有了痛苦。
“婉儿，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活过来，活过来。”
是谁？谁在和她说话，不要管她，她要死，她想要摆脱开他的手，可为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手臂依然安静地留在身体的两侧，好像已经不属于了她。
“婉儿，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相信我，我是神医，连扁鹊华佗都比不上我……”他一直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她厌烦地“哼”了一声，而他却高兴地抓住了她的手，揉搓着她冰冷的手背，“醒过来吧，婉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助你，这是我欠你的。”
他的话仿佛具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她并不想睁开眼睛，但似乎连眼皮也不属于她了，它们慢慢地打开了闭合的门户。一张男子的脸出现瞳孔里，苍白而憔悴。
“赛……”，她翕动着嘴唇，竟然叫不出他的名字，他的手轻轻地扶上了她的唇，激动地说，“醒过来就好，不要说话，你现在太虚弱了。
哦，原来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赛伦，一个总夸自己是神医的差劲大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无力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感谢我吧，是我把你从鬼门关门口拉回来的，这次你算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赛伦爽朗地笑着。这个家伙，上次伤得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居然又到她面前来嬉皮笑脸，她苦笑着，如果她可以动，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通才行。
“别担心”，他的笑容很勉强，眼睛中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脸。你救过我一命，这个大恩，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可恶，如果他不说，她还会继续忘下去，但他偏偏又再次让她想起了那张恐怖的脸。怎么可能治得好呢，一张比泼了硫酸还要严重的脸，她的惩罚为什么还没有结束呢。
“赛太医”，董嬷嬷忽然跪了下来，不停地向他磕着响头，“求求您，一定要救婉儿……”
董嬷嬷，婉儿默默地流着泪，看到她头上那根发簪上还依稀带着淡淡的血迹，死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是要醒过来呢。难道是她的罪孽还没有赎够吗？到底还有什么更痛苦的事情等着她呢？
“董嬷嬷，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她的脸。你一定要看好她，不要让她再有轻生的念头了”，赛伦扶起董嬷嬷，望了一眼婉儿的脸，坚定地看着她，“婉儿，我一定会治好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婉儿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既然老天爷还不肯收回她的性命，那她还是继续痛苦地活下去吧。只是，她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无论她多么渴求见到他，然而，她宁愿困死在这里，也决不愿让他见到这样一张脸。难道她和他就只能这样一次次地错过吗？可就算不甘心，她还能做什么呢？
雪一直在下，就像是人的心情，在积压了一秋的苦闷后，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爆发。[ ]那些洁白的雪花，纯得不染一丝尘染，随着冬季凛冽的寒风铺天盖地席卷着这座同样冰冷的紫禁城。
窗外，风肆意地怒吼着，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许久的猛兽，对自由发出了撕裂心肺地呼喊。它想要挣脱一切的束缚，离开牢笼，做回那个在深林中自在奔跑的兽中之王。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关着这样一只可怕的怪物，只是随着时间的逝去，昔日的猛兽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雄风，乖乖地睡在了自己的牢笼里。有的人希望它永远地沉睡下去，而有的人心里却揣着一分从来不肯安分下来的悸动，而她就是这样的人。
每天，婉儿都会不安分地躺在床上，盼望着这个差一点支离破碎的身体能够快点站起来，走出去，因为冬天还很漫长，她不希望就这样孤单一人在寒冷中苦苦地熬过这个冬天。她吃力地用手撑着上身，忍着仿佛揭开一层皮似的疼痛，一点点地揭开身上血迹斑斑的绷带。
看到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抓痕咬伤，白色的脂肪翻露在伤口处，和模糊的血肉黏贴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地一阵干呕。( )她痴痴地望着这些伤，几乎已经被钻心透骨的疼痛麻木得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如果身体伤得这么严重，那么她的脸呢？她颤抖地摸着紧包在脸上的绷带，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脸也如同身体一样，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她好怕，怕见到一张如同魔鬼一样狰狞的脸，可是，她想知道，她要知道，她一定要……
她小心地一圈圈解开围在脸上的绷带，布条上还粘在未干的血迹，像一道道红色的刺扎进了她的眼中，她双手剧烈地抖动着，终于解开了最后一圈。她急促地呼吸着，忐忑地走下床，镜子就在那里，可为什么她连走过去的勇气也没有。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用力推了一把床帮，身体顺着惯性，向前冲了过去，上身狠狠地撞到了妆台上。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一次被豁开，血水正迫不及待地往外淌着。她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为巨大的疼痛再次昏过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镜子中……“啊――啊――啊――”，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不――不――那不是她的脸，那一定不是她的脸。刹那间，她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骨头彻底地粉碎了，她瘫软在地上，脑子里那张满脸血痕的脸一遍遍地旋转着。
“婉儿，婉儿……”，董嬷嬷听到她痛苦地哭喊声冲了进来，然而当她看到她的脸时候，眼神中那种惊恐是婉儿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婉儿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撕心裂肺地叫着，“那不是我，那不是我，董嬷嬷，告诉我，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婉儿，可怜的孩子”，董嬷嬷紧紧地抱着她，泪水从她的脸上一滴滴地落到她的脸上，伤口中洒进了泪水后，就如同撒了一把最纯的精盐，婉儿痛得连呼吸也做不到，脑子越加的昏沉，痛吧，就让她这样痛死好了，带着这样一张脸，她怎么去见他，去见四阿哥，“让我死吧，我不想活了。”
她突然拔下董嬷嬷头上的发簪，用力地朝着自己的脖间刺过去。可以死了，太好了，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耳边董嬷嬷的声音逐渐地消失了，再也没有了痛苦。
“婉儿，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活过来，活过来。”
是谁？谁在和她说话，不要管她，她要死，她想要摆脱开他的手，可为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手臂依然安静地留在身体的两侧，好像已经不属于了她。
“婉儿，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相信我，我是神医，连扁鹊华佗都比不上我……”他一直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她厌烦地“哼”了一声，而他却高兴地抓住了她的手，揉搓着她冰冷的手背，“醒过来吧，婉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助你，这是我欠你的。”
他的话仿佛具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她并不想睁开眼睛，但似乎连眼皮也不属于她了，它们慢慢地打开了闭合的门户。一张男子的脸出现瞳孔里，苍白而憔悴。
“赛……”，她翕动着嘴唇，竟然叫不出他的名字，他的手轻轻地扶上了她的唇，激动地说，“醒过来就好，不要说话，你现在太虚弱了。
哦，原来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赛伦，一个总夸自己是神医的差劲大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无力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感谢我吧，是我把你从鬼门关门口拉回来的，这次你算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赛伦爽朗地笑着。这个家伙，上次伤得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居然又到她面前来嬉皮笑脸，她苦笑着，如果她可以动，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通才行。
“别担心”，他的笑容很勉强，眼睛中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脸。你救过我一命，这个大恩，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可恶，如果他不说，她还会继续忘下去，但他偏偏又再次让她想起了那张恐怖的脸。怎么可能治得好呢，一张比泼了硫酸还要严重的脸，她的惩罚为什么还没有结束呢。
“赛太医”，董嬷嬷忽然跪了下来，不停地向他磕着响头，“求求您，一定要救婉儿……”
董嬷嬷，婉儿默默地流着泪，看到她头上那根发簪上还依稀带着淡淡的血迹，死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是要醒过来呢。难道是她的罪孽还没有赎够吗？到底还有什么更痛苦的事情等着她呢？
“董嬷嬷，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她的脸。你一定要看好她，不要让她再有轻生的念头了”，赛伦扶起董嬷嬷，望了一眼婉儿的脸，坚定地看着她，“婉儿，我一定会治好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婉儿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既然老天爷还不肯收回她的性命，那她还是继续痛苦地活下去吧。只是，她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无论她多么渴求见到他，然而，她宁愿困死在这里，也决不愿让他见到这样一张脸。难道她和他就只能这样一次次地错过吗？可就算不甘心，她还能做什么呢？